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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坐在椅子上,半响抖回不来神。
谢俞和冷修永都以为他是被体内血统和谢家气氛,外带冷修永不自知的影响才不小心走歪了。
但实际上谢瑾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他骨子里非常得意自己来自于后世,所以说他将现在的科举非常看重,但是……有一种轻视是轻易改变不了的。
这种轻视在谢瑾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了他所写的杂文中。
“哦呀,真是讽刺呢!”谢瑾自我嘲笑。
要不是谢俞和冷修永及时发现了这一点,天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发现问题所在。
不,不单单是他们,谢瑾想起来之前谢塘也发现了一点点古怪,虽然谢塘不明白问题从何而来,却能够感觉到杂文中的一丝不和谐。
谢瑾注视着自己的手,沉默了半天,才喃喃道:“必须改正才行啊!”
他很清楚,有些东西是天生存在他的体内的。
来自于后世华国的他,对现在这个国度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却也有着天然的优越感,只是……
他无奈的一笑,他终归回不去了。
或许等他死后可以回归,但是现在他生活的地方还是现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
谢瑾低低的垂着眼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青竹推门而入,就被谢瑾吓了一跳。
“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也不点灯?”青竹是因为天色逐渐黑了,书房却一直没有点燃油灯才进来,结果一进来就被谢瑾吓了一跳。
谢瑾猛地抬起头,笑道:“哦,青竹啊!我没事!”
“没事?真的么?”青竹利索的点燃油灯,来到谢瑾近前,面带忧色的看着他。
“真的没事。”谢瑾轻笑着说道:“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而已。”
青竹仔细看谢瑾,就看到谢瑾神情柔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大少爷,时间不早了,你想什么晚点?”
“晚点啊……”谢瑾大晚上的也不想吃太费事的,问道:“去看看厨房今儿有蒸饭么?牛肉鱼肉的都可以!”事情想通了,他的心也就彻底静了。
“好的,大少爷,我这就去!”青竹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青墨端着铜盆进来让谢瑾净手。
谢瑾净手完毕之后,轻笑,有些时候确实需要某些人来打醒自己啊!
青墨一边收拾,一边有点好奇的看了一眼谢瑾,这会儿大少爷好像很高兴啊!
不过青墨也没有多问,打小就是谢瑾贴身小厮的他们,终生都是围着他转的,只要谢瑾好了他们就足够高兴了。
用过晚点之后,谢瑾就听到谢俞让人来喊他。
“好的,我这就过去。”谢瑾应了一声,便向正院走去,他知道谢俞为什么喊他,还不是担心他之前被谢俞和冷修永的话吓着了?
当谢瑾来到正院谢俞的书房的时候,微微有点惊讶的发现冷修永竟然没在。
谢俞笑道:“瑾哥儿,坐吧!”
“好的,爹爹。”谢瑾捡了谢俞身边的位置坐下。
谢俞看着已经长成半个大人的儿子,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不知不觉,已经十多年过去了。”
“啊?”谢瑾疑惑的抬头。
“没什么,”谢俞没解释,只是笑道:“瑾哥儿,你知道吗?我刚刚跟你老师吵了一架!”
“什么?”谢瑾吓一跳。
要知道冷修永来到谢家足足六七年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谢俞和冷修永吵过,这两位虽然性格不同,但是三观超级合,黏糊的程度就别提了。
这么多吧,只要谢俞和冷修永在家,他们下午时分必定要待在一处,或是喝茶或是下棋,彼此之间的感情极其亲厚,吵架?不存在的。
现在谢瑾听谢俞这么说,真的是有点点懵逼。
谢俞笑了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谢瑾有点傻乎乎的摇头。
谢俞看谢瑾的表情就有点点怪了。
谢瑾猛地回过神,说道:“因为我之前的杂文?不对,”他立马自我否定了,他们谢家的氛围在这里隔着呢,他爹谢俞也不是对皇族多恭敬的人,他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说道:“爹爹……打算让我……了解族务?”
嫑看谢家好像就是江南小镇的一个普通乡下土财主,光看他爹能和冷修永这位大才子如此亲密就知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谢俞就笑,“瑾哥儿果然聪慧!”他语气淡淡的解释道:“其实之前我和你老师谈过,在你中举人之前,是不准备给你解释这些的。”
谢家坐在那里,抿抿唇,认真地倾听着。
“但是看你的杂文……”谢俞微微无奈的一笑,“有些事情你得提前了解了。”
谢瑾带着歉意,说道:“爹爹,是我让你为难了……”
谢俞抬手摸摸谢瑾的头,温言道:“没什么好为难的,谢家早晚都是你的责任,只是让你这么早就接触这些,才反过来是为难你了!”
谢瑾蹭了蹭谢俞的手掌,嘿嘿笑道:“没关系的,我刚刚也在乐安院想通了,我之前确实是走歪了,我会努力正过来的!”
“好孩子。”谢俞笑的更加柔和了,说道:“既然如此,以后每日晚上你都来正院,我给你讲解一些东西。”
“好的,爹爹。”谢瑾点头。
谢俞再度跟谢瑾说了一会儿,才让他回去歇着。
谢瑾走在回去的路上暗地里感叹,自己确实有些为难自家爹爹了,之后一定要好好学才行!
就在谢瑾离开书房不久后,书房的门再度打开。
冷修永摇着折扇慢悠悠的晃了进来,直接在谢瑾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问道:“已经和瑾哥儿说过了?”
谢俞对着冷修永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说道:“至于么你,这么算计瑾哥儿……他还是个孩子呢……”
冷修永凉冰冰的看他,“你确定瑾哥儿还是个孩子?”
谢俞一窘,又微微苦笑道:“但……真的太早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是准备瑾哥儿十五岁的时候才逐渐接触这些,谢家虽然远离京城,却对官场并不陌生。
有些东西是谢瑾必须学的,但是,现在真的太早了。
冷修永也无奈啊,“没法子啊,谁让瑾哥儿的性情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气。
身在这个年代,怎么可能真的对皇家不屑一顾?
他们能够隐隐约约表现出这种情绪,也不过是因着天高皇帝远外加各种原因罢了,但是瑾哥儿和他们不同,是需要去科举的,总要上京城和人相处,最终要进入官场的。
如果瑾哥儿不改掉这个问题,那后果……可想而知。
谢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你进度不要太快!瑾哥儿的性子……太过固执了!”
“我明白的!”冷修永也严肃点头。
他们一个是谢瑾的亲生父亲,一个是谢瑾早早拜师的老师,自然对谢瑾的性格一清二楚,谢瑾的性格说好听点就是坚持果决,说难听点就是死拗死拗了。
就像当年他们想要旁支几个人来陪瑾哥儿读书一样,最终还不是因着瑾哥儿各种不乐意才取消了。
现在两人决定提前教导谢瑾一些东西,不谨慎是真不行,就怕谢瑾的逆反心理一起,那后果可就麻烦了。
谢俞和冷修永拿定注意到第二天下午,一个让人很意外的人来访。
“族长。”
“令兄长!”谢俞看着眼前的人,心头一惊。
来人赫然是谢令。
冷修永也很惊讶,因为他基本上没怎么见过谢令,更加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是这会儿他敏感的发现谢令看他眼神有点怪。
“令兄长,你来此可有事?”谢俞招呼仆人上茶。
谢令也没直言,而是坐定之后,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才轻描淡写的说道:“今儿早上,塘哥儿去我那里上课的时候,提到了昨儿发生一件事。”
谢俞和冷修永都微微一愣。
谢令慢条斯理的说道:“昨儿瑾哥儿似乎拿了一篇杂文给塘哥儿,塘哥儿才疏学浅,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在今儿上完课之后提起了这件事。”
谢令说的轻描淡写,谢俞和冷修永背后的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昨儿太过着急,忽略了下午去找瑾哥儿的时候,瑾哥儿刚好在院子里的时候,那时候瑾哥儿并非是刚好在院子里转转,而是刚刚才从三房回去,他拿了那篇杂文去找了塘哥儿!
而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谢塘依旧是个外人!
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令兄长!”谢俞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谢令就摆摆手说道:“放心,我已经安抚了塘哥儿,他不会再提这个事儿,只是……你们有些事情必须得做了。”谢令虽然已经近天命之年,一双眼睛却就透彻入骨。
当年他在妻儿亡故之后,为何不再继续,原因莫过于看透了罢了。
现在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明白。
谢俞和冷修永对视一眼,冷修永站起身走到了书房门口守着。
谢俞则将昨日晚间的事件低低的说给了谢令听。
谢令点点头,直接站起身说道:“既是如此,是我多事了。”
谢俞也跟着站起身,笑道:“怎么会……令兄长的远见,是我也佩服的。”
谢令没再说什么,直接和谢俞点点头,便告辞离开。
在书房外,他路过冷修永的时候,同样点点头致意便告辞了。
冷修永回到书房,对着谢俞挑挑眉,说道:“你家这位令兄长真是不一般。”谢塘不可能将那篇杂文都背过了,告诉谢令,但仅仅是只言片语,他就明显的听出了问题,从而来提醒谢俞他们,真是厉害。
“怎么可能一般啊!”谢俞感叹道。
“具体说说?”冷修永挑眉问道。
谢俞耸耸肩,说道:“你从名字就知道了啊!”
冷修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啊,令,美好,善,都是非常好的寓意。
他想到这里,心头一动,问道:“说到这里,元明兄,一直没问过你的名字来历。”
谢俞淡淡的说道:“俞者,舟也!”
好吧,冷修永一听这话就知道他问错话了。
谢俞却笑道:“修永不必如此,我早就不在意了,有了瑾哥儿,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古代家族中,家族永远大于个人,谢俞也是如此。
相比起牺牲掉自己,却让谢瑾能够出人头地,足够了。
“是啊,有瑾哥儿在呢!”冷修永也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笑之后,不由得又祈祷谢瑾能够尽快扭转过来。
万幸,谢瑾似乎是真的转过味来了。
之后不管是谢俞对他透露谢家庶务,还是冷修永开始慢慢教导他一些官场上的黑暗,他都非常认真的学习着。
虽然冷修永无比敏锐地在谢瑾的杂文中发现,那种东西其实还在,只是变得非常隐蔽罢了,虽然外表上看起来不错。
谢俞有点无语的看冷修永。
冷修永摇摇头,说道:“没关系……”
“这还没关系?”谢俞眉头打结。
冷修永知道谢俞没有真正进过官场,所以不懂某些事儿,只能无奈的笑道:“元明兄,幸亏你没进官场。”要不然早被人吞的连个渣都不剩了。
谢俞听懂了,不由得瞪他一眼。
冷修永淡淡的说道:“官场就是戏场,无非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有些东西瑾哥儿改不了也就算了,只要他能够完全掩饰住就可以了。”
谢俞苦笑,“他才十一,可能吗?”就那帮官场老狐狸?瑾哥儿可能是对手吗?
冷修永笑道:“是瑾哥儿现在才十一,等他真进官场,至少是六年后的事情了,我们总能教的出来的。”
“说的也是。”谢俞也笑了起来。
时间,是谢瑾最大的优势。
谢瑾并不知道谢俞和冷修永的想法,也不知道他的努力融入或者叫做掩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后面被冷修永点了一次之后,又看到冷修永没再多说什么,才放松了下来。
谢瑾暗地里也是笑眯了眼,有些时候虽然不会说,但是做总比说要更加展示态度,他知道他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虽然他现在无法像后世一样爱上这个国家,但他会努力的。
就在谢瑾努力矫正自己的时候,日子逐渐临近了过年,就在年前,远在外地的元家提前将年礼送了过来。
送年礼回来的是跟着谢琳去到元家的谢家家生子,特意捎来了元佐的亲笔信。
这些日子一直在旁听家族事务的谢瑾也被拉去旁听。
谢俞看了看信,简单的说道:“孝与说了两件事,其实算起来也大概算是一件。”
“何事?”冷修永挑眉。
谢俞看向谢瑾,就在谢瑾疑惑的时候,说道:“瑾哥儿还记得景宴景安飞吧?”
“当然记得,就是那个府试的时候审错题的嘛,”谢瑾点头,又问道:“怎么?姐夫找到那家伙为什么审错题了?”之前谢俞就让元佐帮着查查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间隔大半年才有回信。
谢俞扯了扯嘴角,说道:“比想象中还精彩。”
冷修永一听这个,来了精神,说道:“给瑾哥儿细说一下。”
谢瑾知道,又到了他刷新三观的时刻了。
谢俞点点头,给谢瑾解释了一下。
之前就曾经提过,景家在京城有位四品高官,是景安飞的伯父,元佐在信中给了关于这位伯父的很多情报。
这位四品高官名为景斑景孔明,是景家家主,官职给事中,标准的老狐狸一只,有四子,其中嫡子二人,庶子二人,不过都不重要,按照元佐的说法,景家子孙多是碌碌无为之辈,唯有一孙名为景容,年方十七,惯常深居简出,只因其幼年时曾不幸落水,从而导致体弱多病。
写到这里,元佐备注了一下,好像就在那之后,景安飞被送回了景家老家。
谢瑾嘴角抽搐,“操戈同室?”
谢俞也揉了揉额头,大致看了一下信上的内容,摇摇头说道:“你姐夫上面没细说,因为间隔太久,根本找不到证据了。”
冷修永摇了摇扇子,默默地说道:“关于景家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二。”
“咦?”谢俞谢瑾逗惊讶的看向冷修永。
冷修永撇撇嘴,说道:“你们知道的,那时候我还在京城呢,”他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那一年好像是快十一月了吧?齐王家的小郎君过生辰,邀请了不少同年龄的小郎君姑娘们,景家的两个孙子也被邀请了,但是没到宴席结束就闹腾了起来,据说是有人掉到了水里……”
“景安飞推的?”谢瑾好奇道。
看那个人的风姿,不像啊!
冷修永眼神古怪的说道:“不,根据传出来的消息是景容推了景宴!”
“啥?”谢俞和谢瑾瞪大了双眼。
冷修永摊手说道:“具体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感觉不像,因为当时事情闹得很大,连齐王府都非常狼狈!如果真是景容做的,景孔明不会顺利成为了给事中。”
要知道齐王还是很受到皇帝的宠爱的,而给事中可是皇帝近臣,辅助皇帝处理政务,并监察六部,纠弹官吏,可谓是官高权重,要真是景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齐王府会是第一个发作的。
“那是怎么回事?”谢瑾不解道。
“谁知道啊!”冷修永对这个才不感兴趣,提醒道:“元明兄,孝与没说别的?”他们之前给元佐去信,问的可不是这种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