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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终于和沈绉完婚。由于公主府、驸马府还未落成,永寿帝另赐了府第作为成礼之地。
是日,成礼之地门前车水马龙,冠盖云集,百官奉命前来贺喜,场面盛大而热闹。对于这一盛况,《康宗实录》上只有“安平公主大婚,贺者如云”几个简到不能再简的字。
民间却有很多逸闻流传,据说还都是真实可信的,其中一则是,新婚初夜,驸马刚进洞房就被安平公主打了出来,额头都挂彩了,公主的奶妈王嬷嬷说,初夜见红总是吉利的,小夫妻俩今后只会越过越红火,把驸马都气哭了。于是,“公主不见红,驸马代为见红”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沈绉名义上的祖父母、嫡母都不在京城,安平也就没有婆家长辈需要拜见,婚礼第二天就不顾三朝才能回门的规矩,撇下沈绉直接跑回了东宫。
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沈绉备了厚礼,到东宫拜见岳父、岳母。
太子夫妇带着安平、沈绉二人入宫谢恩。
沈绉是第一次进宫,等候永寿召见的时候,掌礼太监嘱咐他不要东张西望、低头快走,听其指令行三拜礼,礼毕后垂首站在某处某位。沈绉一一记下,只是不肯低头走路。
这天恰逢宗室子弟讲学的日子,众宗室子弟云集承乾宫含元殿。魏□□为防皇室逐渐衰落,也为了防止宗室子弟耽于享乐、不思进取,定下宗室子弟每月都须进宫给皇帝讲学的规矩,因此,皇帝每个月都会选定一天来考校宗室子弟们的功课,也会从中选拔优秀的人员予以任用。于是,每个月讲学的日子就成了功课不佳的近支子弟头疼的难关,和远支子弟展示才华、获得重用的通道。
太子夫妇先带安平和沈绉拜见了田贵妃,永寿帝的皇后早就去世了,一直没有再立,后宫一直是最受宠的田贵妃掌理,田贵妃还是灵仙公主的母亲。
太子行完礼就去承乾宫见永寿帝了,太子妃则和田贵妃拉起家常来,而安平早就跑去找灵仙公主玩了,只有沈绉一人被隔在了帘外。虽然隔着帘子,沈绉仍能感受到强烈的审视目光,不过这种情形他经历得多了,毫不在意,更加站得气定神闲。
就在沈绉这尊活体雕塑被人看了个遍的时候,永寿帝传谕让他到含元殿见驾。
沈绉行完礼退出承安宫,赶到承乾宫。三拜礼毕,沈绉被安排坐到末席,听宗室子弟们轮番讲论经学时政,案上供应的是点心和茶水。
过了很久,宗室子弟们讲论完毕,稍事休息时,越王对永寿帝道:“父皇,刚刚太子推荐了沈驸马前来听政,沈驸马还是太子推荐的新科探花和佳婿,可见才华非同一般,获此青眼相待,父皇何不请沈驸马对各位宗室的讲论稍作点评呢?”
稍作点评?在座的都是宗室子弟,自小就高人一等,让他一个外姓人来评点,这不明摆着是要他得罪人吗?若是违心夸赞,则明显是阿谀谄媚,更叫人看不起,因为他们的讲论确实不咋地。
永寿帝点了点头:“就请驸马点评吧。”
沈绉出席拜倒,辞道:“陛下,请恕微臣不能从命。于公,宗室份数皇亲,而沈绉是外戚,外戚不敢妄议皇亲;于私,在座列位大多比沈绉年长,后生怎可评论前辈?”
越王道:“驸马此言差矣,须知为国举贤不分公私,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驸马如此推辞,难道是怕得罪人?本王可是记得,在聚贤诗会上,驸马慷慨激昂地指责众才俊,聚会作诗于国于民全无益处的,怎么今天变得这么胆小?”
沈绉揖道:“回越王爷,下官不光胆小,还特别怕死。彼时下官身为探花,痛心于读书人不专心读书,不以科举为重,反而挖空心思钻营,妄想通过诗会走捷径,谋得富贵,这种歪门邪道行径不该指责吗?而现在,下官身为驸马都尉,当以向陛下尽孝为重,外廷政事自有陛下做主,荐举贤良自有有司操心。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下官一直谨守本分,不去做超出自己身份的事,更不会越权去管不该自己操心的事。下官以为,百官各司其职,上下各守本分,这才是对陛下最好的尽忠方式。”
沈绉一席话,说得越王怒火中烧,却不敢发作,只得闭口装哑巴。太子及其追随者听沈绉讽刺越王举办聚贤诗会是越俎代庖,意图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把骄傲狂纵、不可一世的越王逼得说不出话来,顿时觉得畅快淋漓、扬眉吐气。
而追随越王的部分宗室子弟,见他们的主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都想为其找回一点面子,有人起身向沈绉致意,道:“听说沈驸马极富才情,擅长作诗,更擅长对句。不才今天见到驸马爷,忽然得了一句妙联,想请驸马指教。上联是:旧府作新房,旧人作新郎,娶新人忘旧人,旧人实堪伤。”不容沈绉拒绝,就把对联念了出来。
这个上联明显是在揭沈绉的伤疤,讽刺他娶新忘旧,且前一个旧人和后两个旧人不是同一人,还押韵,要对出来相当难,越王党心下暗喜,□□心中暗急。
沈绉心道,丫的敢揭龙鳞,犯贱找死,眉头一皱,摆出一副沉痛之态:“独饮无双卮,独行无双栖,别双亲怜独行,独行何所依。”说罢还流下两行泪来。
大殿中顿时沉默起来,上联尖酸刻薄,指责丈夫无情无义,喜取新弃旧,下联却是丈夫剖白失去妻子后的孤独无依的凄凉心境,情真意切。尤其是“别双亲怜独行,独行何所依”两句,既可以看作是丈夫离家远行,孤独寂寞的背影,也可以理解为妻子远嫁后横遭不幸,身死独自上路的凄凉,读之催人泪下,两联高下立判。
永寿帝开腔:“两位卿家才思敏捷,到朕跟前来罢,让朕看看。”
沈绉和那宗室子弟行到永寿帝跟前下拜。永寿帝问了那位宗室的名字,叫赵松,□□十七世孙。永寿帝又问了赵松家里情况,赵松一一回答。听着听着,沈绉发觉赵松声音有异,侧脸一看,赵松满脸都是汗,异常紧张的样子,觉得很奇怪。
永寿帝也觉得奇怪:“卿家脸上怎么这么多汗?”
赵松磕磕巴巴道:“小臣,小臣是第一次朝见天子,觉得陛下威严无比,小臣畏惧之下,汗出如雨。”
永寿呵呵地笑起来,指着沈绉问赵松道:“朕真的威严无比吗?沈驸马怎么没出汗呢?难道沈驸马就不畏惧朕吗?”
沈绉忙伏下身:“陛下是真正地威严无比,微臣不是不畏惧,而是畏惧得连汗都不敢出。”
永寿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讲论结束后,永寿帝把单独把沈绉留下来,随后摆驾两仪殿,落座后问沈绉:“听说安平溺水被救出时业已死去,京城两大名医都束手无策,驸马是如何救人回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