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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希醒来是第二天午后,人在县城中心医院。
一间病房里摆着两张病床,她躺在窗户左边这张,三哥躺在窗户右边那张。
她醒来的时候,护士正给三哥换药。三哥疼得滋儿哇乱叫,护士哄到懒得哄,改了口气冷冷道:“一个大男人这点疼都忍不了?”三哥哭丧着脸说:“刀没割你身上不知道疼。”
涂滟以为自己在做梦。夜里逃命的一幕幕还在眼前,如今却置身明亮安静的医院。如果不是阿朗走进来,她才知道这是现实。
因为她不可能梦到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混血男人,其中一次还是视频通话。
阿朗走到病床边,低头看了看涂滟,而后拖过三角凳坐下来。涂滟一直看着他。
阿朗跟上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西装马甲衬衣领带,中法混血的他面容兼具东方的儒雅和法式的浪漫,很招文艺女性喜欢的类型。
“身上还疼吗?”阿朗开口便是流利标准的普通话。
“还好。”涂滟说,眼神不由地朝阿朗身后瞄。
阿朗猜透了涂滟的想法,开口说:“柬在处理一些事情,我代替他来照顾你。”
涂滟微微诧异,视线重回阿朗身上,疑惑地盯着他。
倒不是怀疑阿朗撒谎。一则阿朗的身份是赵柬的合作伙伴,两人利益相关,不会对她不利。二则病房里还有三哥在,三哥既然在那附近就会有保镖公司的人,这里是安全的。
只是要说照顾,以阿朗和她的关系显得太亲密了,说看护还差不多。可赵柬为什么委托阿朗来这里?他身边可靠的人不少,最合适的人是黎晚秋,其次鞠永清也行,再不济,厉敬峰都是可以的。叫一个事业上的合作伙伴还是个外国人,来医院守着她?
涂滟倒猜不出赵柬的心思。
阿朗也没给她解释疑惑,而是说起了别的:“昨晚你被绑架,柬报了警,根据手机信号追踪到你们的落脚点,他们赶过去把你救出来。”
涂滟的嘴巴轻撅。什么手机信号?
旁边换着药的三哥接口过去:“你和大哥在车上被他们下药,你当场晕了,大哥体格比你好,多清醒了几秒。不过他也失去了行动力,没法阻止那些人带你走,就偷偷把自己的手机塞进他们的包里。他们绑了你,没绑大哥,大哥醒过来后立刻联系了咱们。赵老板知道你出事,立刻雇了两架直升机,要不也没那么快找到你。”
涂滟瞪大眼睛。
所以昨晚从那架直升机下来的是自己人?那她那一刀……
涂滟转过头,惊疑不定地看向三哥。三哥下巴朝胸口的伤那儿点了点,沉重地说:“对,是你干的。滟儿,你下手还是稳准狠,不愧是大哥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三哥朝她竖起大拇指,涂滟汗。
护士换完药,端起托盘走了,三哥半靠着枕头长出一口气。
“伤得重吗?”涂滟关心地问。
三哥咧咧嘴:“我估么着怎么也得养个半年十个月的……哎,我这怎么也算是工伤吧?我寻思着这钱不能叫万叔出吧。直升机是赵老板雇的,我们都在飞机上那就算是赵老板的雇员。干咱这行的规矩你懂的,为事主受伤那得包治包赔对吧。我也不要什么赔偿,你看看,赵老板手底下那么多公司,肯定有温泉度假村一类的,你去跟他说说,让我搬过去住半年,伤好了我就搬走,绝不闹事……”
涂滟越听眉头拧得越紧,门口传来赵柬带着笑意的声音:“三哥要住就随便住,别说半年,一辈子也没问题。”
三哥喜笑颜开:“这您说的啊!还是赵老板大方,您是这个!”大拇指朝赵柬竖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涂滟猛地生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不敢转头看他。
昨晚一团乱,以为命要没了,心里想的人就只有他。要没那口气吊着,万万逃不了这么远,经历过生离死别才知道他已经在心里扎得这么深。
他对她而言,重要度超过了涂希和妈妈。
她现在一身伤,身上哪儿哪儿都疼得跟零件掉了似的。露在外头的手背上横五道竖三道都是血印子,想来脖子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柬走进来,大哥跟在他后面。阿朗站起身,赵柬坐到三角凳上。大哥则直接去了三哥那边。
涂滟一直侧低着头,垂着眼帘。
赵柬弯下腰伏着身子由下往上看她,调侃道:“怎么?两天没见我,害羞了?”
涂滟皱眉,白他一眼,转过头去。赵柬勾起嘴角笑,伸出手,轻轻盖住她的手背。他手放得很轻,显然是怕弄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