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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渭打发了高饮先走, 自己则与凤醉秋缓步同行。
两人走了半晌,却双双无言。
凤醉秋此时来找赵渭,本是想说桑采的种种古怪。
可她方才没太留神, 话里隐约冒出了些微酸气。
若这时接着就说桑采不对劲,却又拿不出证据, 很容易被误解为公私夹缠、恶意揣测。
她绞尽脑汁斟酌措辞的模样,落在赵渭眼中赵渭就像极了恼羞成怒的词穷。
赵渭笑眼里闪着细碎晴光, 温声逗她:“干嘛板着个尴尬脸?吃醋就吃醋, 我又没笑话你。”
话音未落, 凤醉秋一记眼刀向他横飞过来:“我没尴尬,也没吃醋。”
赵渭立刻抿住扬起的唇:“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这话里话外, 摆明就是不信。
“你对夏夫人,了解多少?”凤醉秋已尽量注意措辞,但这话听起来还是有点奇怪。
活像酸啾啾在试探什么。
可她真不是这意思。
有嘴说不清的感觉让她很无力,索性自暴自弃般扭头看向道旁树木。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得先讲清楚, 我对她有所疑虑, 并不是因私攻讦。”
赵渭觑着她别扭的侧脸,忽地轻笑出声:“谁也没说你是因私攻讦啊。”
“那你笑什么笑?!”
眼看将人逗急眼了,赵渭见好就收:“没笑什么。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和她就是小时候认识, 没什么交情。”
没交情,自然也谈不上了解。
“哦,”凤醉秋神色稍霁,点头又问,“前天中午, 她和夏骞在后山小工坊大吵一架。这事你听说了吗?”
赵渭漫不经心地应声:“听陈至轩提过两句。怎么了?”
凤醉秋道:“你觉不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夏骞不是冲动的人,平日又极要面子。
小工坊众目睽睽,他却不顾体面,当众和自家夫人吵起来,还闹得人尽皆知。
赵渭满眼无辜,急忙撇清:“传言不能尽信,他们夫妇吵架可不关我的事。”
凤醉秋皮笑肉不笑:“若那金玉羹背后没有意味深长的暧昧典故,至于将夏骞刺激到性情大变么?”
这下轮到赵渭有嘴说不清了:“哪有什么意味深长的暧昧典故?我压根儿就没多喜欢金玉羹,这就是个误会。”
赵渭在吃食上向来随意,给什么是什么。
好吃就多吃些,若觉得不好吃,也不会轻易吭声驳人脸面。
小时候,他每次去桑韩老先生家听教,桑夫人都会亲自下厨招待。
桑夫人就是桑采的母亲,已因病辞世好多年了。
“桑夫人厨艺平平,唯独就金玉羹做得还算凑合。大概是见我只有金玉羹吃得多些,她便以为我对此偏爱,次次都做。”
赵渭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自武德元年迁居进京,我再没吃过金玉羹。除了桑家的人,不会有谁以为我爱吃这个。你说,夏骞是怎么知道的?”
凤醉秋讶异侧目:“你怀疑是桑采告诉夏骞的?可她图什么?对自己丈夫讲另一个男子小时候爱吃什么,这不是故意找不痛快吗?”
桑采看起来不疯也不傻,实在没理由自寻麻烦。
赵渭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很好奇她图什么。她的古怪行径,可不止这一桩。”
近来仁智院太忙,又出了北麓刺客的事,凤醉秋还受了伤,赵渭便一直没腾出空处理桑采的事。
他今日已将仁智院的后续事务交代下去,正好得闲。
他想了想,对凤醉秋道:“明日午后我找陈至轩谈桑采的事。你若有兴趣,可以来听听。”
放眼整个赫山,除了夏骞,大概也就陈至轩这个做师兄的对桑采了解最多。
*****
这时节春意已渐浓,午后天光晴柔。
小炉上,随着茶釜发出咕嘟咕嘟的滚水声,花阁内顿时茶香四溢。
长条矮脚桌旁,赵渭、凤醉秋、陈至轩各据一边,跻身而坐。
凤醉秋伸手去拿茶勺,却被赵渭拍开。
“你一个受伤的人,喝什么茶?”他将桌上的甜白瓷瓜形壶推过去些,“这壶蜜果饮才是你的。”
陈至轩大呼惊奇:“赵玉衡,你我相识十几年,我才知道你居然也有细腻贴心的美德!”
可惜这美德只给凤醉秋,旁人是无福消受的。
赵渭瞬间变脸,冷淡瞥他:“你少东拉西扯。说说桑采的事。”
陈至轩脸上的笑容顿时讪讪:“说什么?”
气氛不太对劲。
凤醉秋虽不知是为什么,却没有贸然插嘴。
她安静抿着蜜果饮,静候下文。
赵渭冲陈至轩冷笑:“你觉得我想说什么?”
陈至轩端起茶盏,语气烦闷又急躁。
“她不就是在前天和夏骞吵了一架么?夫妻间偶有口角,并不奇怪。”
陈至轩是向桑韩老先生行过拜师礼的,与桑采是正经八百的师兄妹关系。
眼下并无确凿证据能证明桑采有恶意企图。
人非草木。
无凭无据的,要陈至轩在背后说长道短,甚至帮手针对桑采,他实在为难。
“陈长吉,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
赵渭淡声嗤笑,以指尖轻点桌面。
“她故意用金玉羹激怒夏骞,两人当众大吵一架,还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事与我有关。你真觉得这不奇怪?”
“好,我承认,是有那么点奇怪。”
陈至轩猛地灌下大半盏茶。
“但只凭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不能说明她在恶意算计你吧?”
“谁跟你说我只凭这件事?”
赵渭冷冷哂笑。
“她来赫山的第一天,山下哨卡的近卫失手打碎了她的药瓶。她嘴上说不计较,却在夏骞和来访的布政司官员面前落泪,还越过凤醉秋这近卫统领,直接闹到我面前。实不相瞒,那时我就觉得她不对劲。”
夏骞那么爱面子,自家夫人都当众落泪了,他当然会出头维护。
而赵渭待下护短也是无人不知的。
若不是赵渭那段时间忙到身心疲惫,选择了息事宁人、摆宴致歉,那肯定会与夏骞针尖对麦芒。
赵渭接着又道:“后来,她去找凤醉秋说要进藏书楼的事。大冷的天,却故意穿着单薄的宽袖衣衫,露出手臂上的伤痕。”
假如凤醉秋是个沉不住气的急性子,定会直接跑去找夏骞为桑采打抱不平。
要是凤醉秋与夏骞正面冲突,那就只有赵渭这个一司主官出面才能收场。
他和夏骞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但凡有一方没控制住脾气,事情必然闹大。
可惜,凤醉秋不是热血上头就冲动行事的人。
她只叮嘱潘英先暗中留意望岳馆,又来找赵渭说了此事。
赵渭让她别管,后续便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