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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裁缝铺里的风流韵事]
第7节第七章留守子女
第七章留守子女
陈小宁和王国凤夫妇的两个小孩,一子一女都在老家上学,由陈小宁的父母替他们看管,夫妻俩每个月给老老小小寄一千块钱回去,给他们当伙食费。按照农村的生活水平,一千块钱当然足足有余了,因为青菜都是自己种的,只买一些猪肉、鸡蛋之类的荤菜,小孩要用的其它开销,他们夫妇俩都精心安排好后才出来。
正当陈小宁的裁缝事业大有起色、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将他们夫妻俩打击得如坠万丈深渊,让他们心灰意冷,夫妻感情也一落千丈。
有一天,他们夫妇带着几个徒弟正在裁缝店里正常上班,几个徒弟学会了简单的踩线和手工活,在各自的缝纫机上各忙各的。
陈小宁的一个邻居打来电话,邻居在电话里告诉他说:“小宁,你赶快回来,你两个小孩出事了!”
陈小宁心急如焚地问他说:“怎么回事?小孩怎么啦?”
“两个小孩洗澡掉到塘里去了,你父母气得说不出话来,要我打电话告诉你。”邻居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告诉他说。
“哎哟!怎么得了,我们马上回来!”陈小宁接完电话,一身都是凉的,他马上流出了眼泪,木然地两手垂落下来,口里自言自语地说:“完了,彻底完了!”
小孩是父母的希望,是他们工作的力量源泉,听到这样的事,谁不心痛得出血?陈小宁手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国凤着急地问他说:“老公,小孩没事吧?”
陈小宁擦了一下眼泪,着急地对她说:“我们赶快到火车站去,还赶得上那趟回家的快车。”
“好,你到前面去买票,我到银行去取钱。”王国凤对他说。她知道陈小宁哭起来了,肯定事情非同小可,必须带些钱回去。
“你们不要急,急也没有什么用,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要紧,我们几个送你们去火车站。”龚爱珍说完,马上要大家放下手里的活,要董新艺和陈舟送师傅、师娘去火车站坐车。
陈小宁急急忙忙到火车站售票口去买票,他问售票员说:“同志,还有没有到湖南的快车?”
“有K777、K9053、K9065、K586,你买哪一趟?”售票员回答陈小宁说。
“买K586吧,多少钱一张?”
“一百五十八块五。”
“买两张。”
“把身份证给我。”售票员对陈小宁说。
“还要身份证?上次我们出来的时候都没有要身份证!”陈小宁对售票员说。
“没有身份证请到旁边,别影响后面的人排队购票。”售票员在里面对着话筒说。
“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坐个车还要身份证!”陈小宁不情愿地站到了旁边说。
他没有王国凤的身份证,只好到售票厅外面的广场上去等她,陈小宁打电话给王国凤说:“老婆,你快点来,我没有你的身份证,买不到票。”
“那就麻烦了,我的身份证早丢啦。”王国凤在手机里对他说。
“你是个猪婆娘,自己的身份证都保管不好,现在这年头,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现在该怎么办?”陈小宁骂他老婆说。
王国凤被陈小宁骂得狗血喷头,她急忙问陪同的陈舟说:“小妹,现在坐火车还要身份证吗?”
“你不知道?早就实行了。”陈舟对她说。
龚爱珍对王国凤说:“哎呀,不要急,越急越乱,火车站旁边的公安部门设有一个便民岗,在那里就可以补办一个临时身份证,照完相很快就可以拿得到。”
“办完要多长时间?”
“最多一个小时。”
“好吧,就去那里试试,反正也不在乎这一个小时,是不是?”王国凤对送她的姐妹们说。
她们几个人马上打的来到火车站广场,跟陈小宁见面后,陈小宁铁青着脸,骂王国凤说:“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做事一点都不牢靠,自己的身份证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万一别人捡到拿去进行犯罪活动,你麻烦就大了,知道吗?”
“你吵死呀!吼、吼、吼个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吧!你就没有丢过东西?”王国凤也不甘示弱地与他争执起来。
“好啦,师傅、师娘,家和万事兴,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吵架就没什么意思了,赶快去铁路警察那里照相,办个临时身份证,好买票回家。”陈舟对他们说。她将自己抱着的一大堆东西,放在地上歇息起来。
陈小宁看到陈舟用眼色示意他算了,他对几个徒弟说:“那你们在这里等我们一下,看着东西,我陪她去照相。”
“你们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龚爱珍对他们说。
陈小宁与王国凤来到售票厅旁边一个铁路警察设置的临时身份证办理点,他问警察说:“警官,她的身份证丢了,需要办一个临时身份证,需要多长时间?”
“办理临时身份证需要户口本?”警察告诉他说。
“哎哟,我们是外地人在这里打工的,户口留在老家,买不到火车票,那我们只有走路回去了!”陈小宁为难地对警察说。
“你有没有身份证?”警察问他。
陈小宁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他,警察拿过他的身份证在电脑上检索起来,身份证上的信息与户籍所在地的信息一致,警察对陈小宁说:“你的身份证是真实的,我们可以登记一下你的身份证,方便你们办一个临时证件,不过这只有三个月有效期,你们回去要马上补办长期身份证。”
“太感谢警察了,你们真是替我们老百姓着想,我们回去后马上补办长期身份证。”陈小宁激动地说完,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递给警察说。
“不会抽,不会抽。”警察扬了扬手拒绝他说。
警察要王国凤坐在照相的座位上,拿起数码相机,对她说:“坐正一点,两个肩膀一样高,两手自然下垂,胸脯自然挺直,头发不要遮住额头和脸。”
王国凤按照警察的要求,坐在凳子上照相。
“胸脯挺直一点,不要低着头。”警察告诉她说。
王国凤将胸脯挺了一下,对警察说:“年纪大了,挺不起来!”
“你是个猪,这样挺胸收腹都不懂。”陈小宁在旁边给她做示范说。
“好呐!”警察按下了相机快门,对他们说:“你们在外面等候,过一个小时来取身份证。”
“这么快?”陈小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警察说。
警察没有做声,王国凤扯住他的衣服说:“就你多嘴,要你一个小时来,你就一个小时来就是了,我们到外面再买点东西,转一圈,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陈小宁夫妇趁这个时候再到火车站旁边的超市,买了点东西带回去给老人和小孩,他们年初出来,大半年没有回家了,总得带点东西回去吧,这是乡下人的规矩。
看到陈小宁和王国凤到超市又买了很多东西,陈舟将手里的东西扬了一下说:“我都已经给你们买了这么多了,你们带得动吗?”
王国凤以为陈舟买的东西是她自己要的,没想到这小妹还是个懂礼数的人,就对她说:“不好意思要你买东西,小妹,你的钱也来之不容易。”
“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客气呢!”陈舟看着陈小宁说。
陈小宁一看拿身份证的时间差不多了,就对她们说:“你们在这里再等一下,我一个人去拿身份证就可以了。”
陈小宁到警察那里取来了身份证,马上到售票窗口买了票,三个徒弟送她们进了检票口,夫妻二人将所带的东西放在安检机上过机后,在候车室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总算嘘了一口气,急着回家的人坐到候车室就放心了,陈小宁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扭开盖子,喝了一口后,递给王国凤,王国凤默默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后,又递回给了他。
过了一会儿,候车室的广播里播出声音说:“旅客们,请注意,K586次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买好K586次列车的旅客,排队等候进站上车。”
广播又连续重复了两遍列车进站的内容,字字敲击在回家心切的游子心上,候车室里人头涌动,在凳子上睡觉的人马上爬了起来,看报纸杂志的收起了报纸杂志,后面的人往前面挪,前面的人再往最前面挤,爬凳子的,骂人的,翻栏杆的,候车室顿时像开了锅的水,人声鼎沸,乱作一团,闹哄哄的,值班警察和候车室客运人员用小喇叭制止也无济于事,该挤的还在挤,没有办法,中国就是人多。铁路越修越多,火车越开越快,可拥挤现象却没有得到根本的改观。
一个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客运员拿着小喇叭对着人群喊话:“大家不要挤,请照顾好老人和小孩,看清自己的车次,别遗忘了自己的行李。”
陈小宁站在人群中,笑着对王国凤说:“行李不会遗忘,老婆倒丢了还好。”
王国凤捏了他一把,回敬他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老子餐风宿露跟随你流浪江湖,你没有一点感恩之心,还想把我丢了!”
“你跟着我出来,让你见了世面,我没有把你卖掉,就算不错了!”
“我巴不得你把我卖掉,跟着别人说不定还会过得更好。”
“这是你说的啊!下次出来的时候,我给你找个好主,将你卖个好价钱。”
“你还要不要脸,糟糠之妻不可丢,你连禽兽都不如了!”王国凤骂他说。
他们夫妻二人跟着人群一步一步往前挪向进站口,经过站台和天桥,来到586次列车前,他们找到了自己的车厢和座位。陈小宁将行李放上了行李架,一切安顿好后,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听起了音乐。王国凤则将头靠在他身上,脱了鞋子准备睡觉。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奔波,下了火车,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汽车,他们终于回到了久别的家乡。田坎路上,陈小宁走在前面,王国凤跟在后面,夫妻俩一前一后,天快黑了,头上的黑老鸦在他们头上飞来飞去,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们的心中掠过,他们谁也不想说话,只在心里默默地祈盼自己的家人平安无事就好。
快到家门口时,一大堆父老乡亲围在陈小宁的房屋前,一个老人在大声地哭天喊地:“我的孙儿啊,谁叫你们下塘去洗澡的呀!老天无眼,怎么不收我们这些老家伙,却将你们这些年幼的孩子收掉了呀!”
陈小宁听到是他妈妈熟悉的声音,他快步走上前去,扒开人群一看,只见地上的稻草上摆着两个小孩的尸体,用白布盖着,陈小宁叫了一声:“妈,您怎么啦?”
“儿啊!你回来了,我没有看好强强和蕾蕾两个小孩,我无脸见到你们呀!”陈小宁的妈妈拉着他的手,对他说。
陈小宁的腿发软,眼发黑,身体几乎瘫倒,但他用男人的意志强迫自己要坚强,他强忍悲痛,拉起坐在地上的老母亲,用手擦去妈妈的眼泪,语气无力地对母亲说:“妈,我们不能怪你,你为他们碎了心,是他们不听话,我们还年轻,还可以继续生,你老人家不要气坏了身体,妈妈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王国凤紧跟着来到小孩的尸体前,尖叫了一声:“我的宝贝儿女啊!”她立即倒在了小孩的尸体旁边,气晕过去。
几位乡亲赶紧将王国凤扶起来,一个妇女用手扫着她的心口,劝她说:“国凤,你不要气坏了身体,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啦!”
陈小宁跪着揭开盖在小孩身上的白布,看到两个天真可爱的子女就这样悲惨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的衣服上满身污染,只有脸上被洗了干净,儿子强强脸上青青的,额头上还撞破了皮,女儿蕾蕾的头发上还沾满了泥浆,稚嫩的脸上留下几道伤痕。
陈小宁流着眼泪,轻轻地将白布重新给他们盖上,他当着众乡亲的面,打着自己的耳光,说:“怪我,怪我,我不配做他们的父亲,生了他们出来,却没有好好地培养教育他们,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管教他们,让他们过早地夭折,花一样的小孩子,太可惜了。”
陈小宁的妈妈哽咽着对他说:“我就去山里的菜地里摘了一点辣椒回来,前后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几个人就相约到了一起,下塘洗澡去了,这个小妹子也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哥哥去洗澡,七个小孩这次就淹死了五个,过几年就快成人了,哪个看了不伤心嘛!”
“妈,伤心也没有用,谁叫他们不听您的话,这就是命,谁也无法抗拒。”陈小宁对他妈妈说。
几个乡亲掐着王国凤的人中,她醒来后,发疯似的抱着儿子强强的尸体说:“儿子,你没事吧?妈妈回来看你了,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呀!”她脑子里的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引以为自豪地给陈家生了男丁就地位稳固,说话有底气了,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抱着儿子的尸体不放,连女儿看都没有看一眼,不知她女儿地下有知,会不会怪她?
陈小宁拉开王国凤,从她怀里将儿子的尸体放在地上,伤心地对她说:“别哭了,这就是命!这两个短命崽自己不听话,他们是养不大的!”
“你放屁!都是你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老天却将罪孽报应到了小孩身上,我跟你说过,做人要规规矩矩,你偏不听,近报自身,远报子孙,现在你信了吧!”王国凤怒气冲冲地骂他说。
“你骂人也没有用,人死不能复活,还是节哀顺变吧!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下次生两个更好的小孩。”陈小宁抚摸着她的头发,心疼地对王国凤说。
左邻右舍的乡亲将他们夫妇扶回家中休息,天渐渐黑了,四周笼罩着一片雾蒙蒙的空气,一个村子一次性淹坏五个小孩,到处沉浸在阴沉沉的气氛中,让人不寒而栗。
陈小宁的老母亲颤抖着从家里找来两盏小小的桐油灯,她按照农村的风俗,点燃在孙子、孙女的脚下,给两个死去的孙子、孙女点上指明灯,让他们的灵魂不要在黑暗中游荡,照耀他们的魂魄能够到达心中向往的天堂。
王国凤在自己房中大声恸哭,她时而大笑,时而脱掉衣服,扯着自己的头发,陈小宁见状不好,走过去抱着她说:“傻婆娘,你还真的疯了?要不要我送你去神经病医院关几天!”
王国凤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左右挥舞起来,对着陈小宁说:“鬼,鬼来了,你是个吸血鬼!”
“好,好,我是个鬼,可么了吧!你别闹笑话了,我的心情跟你一样的悲痛,我们还年轻,很快就可以再生两个,我答应你,再也不出去乱来了,好好保养身体,让你马上怀孕、生崽,听老公的话,没错的!”陈小宁说完,趁王国凤不注意,抢下了她手中的水果刀,藏到她找不到的地方。
陈小宁怕王国凤气坏了身体,在厨房给她做了一碗鸡蛋面条,端到她面前,对她说:“老婆,吃点面条,不要饿坏了,你的身体对我来说很重要。”
“哪吃得下,我不饿,你吃吧!”王国凤小声地对他说。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两个像花朵一样的孩子瞬间即逝,王国凤哪能咽得下去?只有眼泪像掉了线一样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