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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堰的脸缓缓变成了个愁苦的木桩子。
倒不是别的，他寻思就大哥这个上手速度，七天之后不知道进度条会被拉到哪个奇奇怪怪的方向去了。
老天，随便来个人，把他那点破事抖搂出来吧！
他宁愿出去自立门户，也不想再这么纠纠结结的了，再这样下去，指不定自己会比江朝还秃那么几分。
梁喜识虽说嘴上在训秦玓，身体却很诚实，直往江堰这儿看，时刻准备给自己的老板分忧：“小江总，出了什么事吗？”
“出大事了。”江堰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又虚弱成了只真皮沙发：“火烧屁股了。”
梁喜识虽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但依旧非常礼貌地对掌门的屁股感到允悲。
江堰在公司里待到晚上，才忙不溜地回了家。
众所周知，自从旅游回来过后，江裴凉就从之前的定点刷新爱理不理型npc变成了就特么逮你游『荡』型npc，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门口装了警示器，反正江堰还没来得及溜进门，就瞧见沙发上坐着个湿淋淋的大哥，看电视呢。
明明自己房间不是没有电视，非要在外头看……江堰在心小声『逼』『逼』。
但他还是止住了步子，艰涩道：“大哥，你不吹头发的吗？”
江裴凉像是刚洗完澡，见状扫他眼，把手的东西丢了过来。
江堰下意识接了个准，低头看，是个小小的电吹风。
“……”
他很自觉地绷着脸走过去了，站到沙发靠背后帮大哥吹头，不断洗脑自己只是个tony老师，动作僵硬到林正英看了都要狂奔过来贴符。
第二天就是除夕，现在家的年味装扮几乎已经完成，电视柜前面簇拥着大盆大盆姹紫嫣红的鲜花，每个房间门口都被江朝贴上了自己精心选购的对联，走廊处最后还是挂上了江淼的油画，大厅暖黄的高级灯光也失去了用武之地，被七彩大灯笼无情取代。
江堰一边给江裴凉吹头发，边心不在焉地想，也不知道这糟心玩意儿啥时候能摘了。
手指的动作很轻柔，江裴凉往后微微靠了靠，时之间，大厅只有电吹风闷闷的轰鸣声。
他的头发乌黑，不像江堰自己的又软又卷，江堰吹着吹着，童心未泯，开始拿手掌把他大哥的头发按下去，又看着发根们倔强地翘起来，来回几次，不亦乐乎。
江裴凉随手换了个台，也就由着他在自己头顶上胡闹。
四周一片寂静，江堰玩够了打地鼠，头发也就吹得差不多了，他正打算把电吹风关了，却从江裴凉的发丝嗅到了种若有似无的香味。
清凉的薄荷气息中 ，又带着点隐隐的甜味，隐隐约约，反而让人更想闻个明白。
江裴凉仍在看电视，屏幕上是一个并不好笑的小品，他却似乎很专注。
不知道大哥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带着凉意的空气中，他有些出神地这么想着，被吹到江裴凉眼前的头发轻轻拨开，随后下意识地微微垂下头，在面前人的发丝上轻轻嗅。
“好了么？”江裴凉突然开口道。
闻没闻到什么玩意儿，倒被吓哆嗦，江堰连忙带着自己针尖大的胆子把电吹风关了，磕磕巴巴道：“好了。大哥你别看到太晚，我先回去了。”
他把电吹风往旁边的茶几上放，就打算溜之大吉。
人也没溜成功，江裴凉像是算准了他要逃跑似的，转过头，错不错地沉沉看着他。
江堰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阵慌『乱』的同时，竟然还有功夫想，人和人的脸蛋是真的不能一概而论。
同样的七彩大灯笼，同样的七彩灯光，江朝被照就像是夜店的业余dj，随时都要高歌曲《酒醉的蝴蝶》；灯光照在江裴凉的侧脸上，晃出无数闪烁的光晕，反倒衬出一种『迷』离的错觉来，似乎他哥那双黑沉沉的眼在闪闪发亮。
江裴凉就看着他，也不说话，江堰不打自招：“怎、怎么了，我刚刚没干什么……”
江裴凉说：“你闻我。”
斩钉截铁的句话，嗓音也是一贯的淡漠，不知为何却被江堰听出点小情侣之间故作谴责的意味来，顿时脑袋更昏了：“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大哥你用的是什么洗发水，怪香的，所以就只是稍微闻了下。就一下！”
江裴凉仍是直视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
“闻出什么味道了？”他问。
江堰老实巴交地垂着头，视线游离：“没，没闻出来。”
“也是。”江裴凉微微抬起身，语气平淡道：“只闻一下，怎么会闻的出来？”
江堰听他没有要大做文章的意思，顿时松了口气，放开了正在地板上建造长城的脚趾头，随时打算夺门而去：“那我先回去……”
他话还没说到一半，就感到自己的后颈覆上了只冰凉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地往下压。
他被迫弯下腰去，随即，阵衣物簌簌声，面前压来一片黑影——
江裴凉转过来，挺直了背，压着他的后颈，把江堰的脑袋往自己的肩上按，二人的脸颊轻轻擦过，碰触，互相一触即离地交换热度；接触的时间实在太过短促，甚至让人感觉这只是一个偶然的意外。
动作静止，江堰的额头靠在他大哥宽阔坚实的肩上，整个人呆若木鸡。
“好了。”江裴凉漫不经心地说：“闻吧。”
江堰：“……”
闻个屁啦！！！现在还闻什么闻！！他要死了！！！
江堰在心中咆哮，不忘麻木地『摸』了下自己刚刚擦过的脸颊。
……妈的，他就知道，他又熟了。
每天一熟，健康又长寿。
保持着这个姿势，江堰闷闷且委婉地说：“大哥，你这……”
江裴凉：“什么。”
“这，”江堰目光绝望：“这有悖孝道啊。”
江裴凉：“？”
“你现在说是兄弟情还来得及。”江堰又把头往他脖颈埋了点，觉自己之前的雄心壮志简直等同于放屁：“你再这样，我真……”
真受不了了！这是人该承受的事吗？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要不是江裴凉现在名义上还是他大哥，他早八百年就扑过去了！！
江裴凉垂头看着江堰瞬间又红了半边的脑壳，小鸡崽样一扭一扭地拱在自己怀，忍不住又低低笑了两声。
他启唇，正打算开口，就听到寂静的夜，江宅的大门突兀地响起了铃声。
江堰猛地一个弹『射』从他怀扎出来，也不在意什么合不合理了，疯跑着去开门。
“您好，”江堰点开视频，门口站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虽然掩不去岁月的痕迹，但依旧能看清她年轻时的美丽，“您找谁？有什么事吗？”
门前的中年女人抬起头，口齿清晰道：“我来找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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