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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湛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闻鸣玉看着他, 嘴唇还在不停动着，叭叭叭地说，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完全无法忽视。
闻鸣玉随口说完, 笑了笑, 就站起来, 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朝他跑过来，眉眼精致的脸越来越近, 逼得穆湛心跳混乱，脑子更是嗡的一下，短暂的空白，忘了呼吸。
但闻鸣玉那么热情地跑过来，只是为了拿他手上端着的下午茶。
纸杯蛋糕，曲奇饼和果汁。
小蛋糕是穆母亲手烤制的，香甜松软, 一口咬下去, 满满的幸福感。
闻鸣玉很喜欢，一口一口地吃, 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半眯着眼, 吃得美滋滋, 让人看着就忍不住觉得好吃, 嘴馋起来。所以穆母特别喜欢做吃的给闻鸣玉。
但现在, 穆湛根本没心情关心这些。
“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吗？”
穆湛直勾勾地盯着他，视线像是锁住了他。
闻鸣玉又咬了一口小蛋糕，嘴角沾了点碎末，下意识就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一并吃进嘴里，不浪费。
听到穆湛的问题，他心不在焉说：“没啊，你想要的话，我就真的发给你。”
“你看了很多？”
“挑了几个看看，我找的那个人直接给我发了个包，花了我一百块呢。”闻鸣玉又喝了一口橙汁，继续说，“男生好奇看这些不很正常？以前班上大家也分享过，我发给你，这一百块就花得更值了。”
穆湛神情复杂，完全没办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更值？
穆湛忍不住又问：“你看的是怎样的？”
闻鸣玉没有隐瞒，直接就说了，果真像他刚才说的那样，种类繁多丰富。穆湛听着，脸色却一寸寸地沉了下去，尤其在闻鸣玉说到主角长得好看，身材怎么样的时候。
但事实上，闻鸣玉慢慢往下说，心里忽然就开始虚了。是的，他的反射弧就是那么长。因为和穆湛从小一起长大，衣服玩具零食什么都一起分享，这样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有什么也下意识就跟穆湛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注意到穆湛的眼神变得奇怪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好像这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分享的东西？更别说，穆湛还是他的男朋友。
闻鸣玉回过神，吃东西的动作慢慢僵住，手里的小蛋糕都不香了。
他干巴巴说：“……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但刚站起来，有要溜走的趋势，穆湛就一把伸手，精准地捉住了他的手腕，轻松一拽，又把人拉了回来。闻鸣玉甚至一个踉跄，差点跌进了穆湛怀里，还是及时用手撑住了地毯，才堪堪停住。
他一仰头，正好就和垂眸的穆湛对视上。
穆湛嘴角噙着一丝笑，慢悠悠说：“不是要分享给我吗？那不如一起看？”
闻鸣玉瞬间炸毛，想跳起来夺门而出，但被牢牢抓住了，穆湛甚至单手把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打开了一个视频。
闻鸣玉想死。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坐如针毡，忍不住动来动去。
最后，是怎么回自己家的，闻鸣玉都不记得了。
反正到了第二天，周一，该返校的时候。
闻母说，穆湛来叫他一起去学校了，让他快起来。
但闻鸣玉一掀被子，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窝里，已经尴尬到不想见人了。
……毁灭吧，这个世界。
门外传来模糊的谈话声，然后一道脚步声走近，停在了门前。
门被敲了两下，不轻不重，但就像是砸在了闻鸣玉的心上。
下一秒，果然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穆湛说：“我知道你醒了。”
闻鸣玉不吭声。
“不起的话，我每天都按着你一起看电影。”
“……！！！”
闻鸣玉猛地一炸。
卧槽，这他妈还是个人？他会死的！
“给你三秒，再不出来，阿姨就拿钥匙来开门了。三，二……”
闻鸣玉毫不怀疑，他肯定说到做到，所以身体快过脑子，瞬间跳下床，冲过去打开门，然后故作镇定嫌弃说：“我就想睡个懒觉不行吗？”
穆湛揉了一下他头顶的乱毛，“行。”
闻鸣玉立刻就也揉回去，很不客气，然后才去洗漱换衣服，搞定好一切后，才终于出发去学校。
“我今天想坐公交。”
闻鸣玉突然这么说，穆湛看了他一眼，点头答应了，没去推自行车。
但闻鸣玉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的高峰期会这么严重，车里的人简直挤成了沙丁鱼罐头。
他和穆湛被迫缩在角落，因为公交车转弯晃动，穆湛一只手抓在他身边的横杠上，正好贴在他腰侧，像是把他搂进了怀里。闻鸣玉控制不住，脑子里就闪过一些画面。偏偏这时，穆湛呼吸时的温热气息还吹过他的耳畔，让他的耳朵隐隐发烫。
他开始后悔来坐公交了，非常后悔。
二十分钟的车程，异常煎熬。
一到站，闻鸣玉就飞快地从车门跳了下去，明显地松了口气。穆湛走在他身后，笑了一声，他也装没听到。
虽然闻鸣玉刚转学过来没多久，但他性格好，爱笑，一进教室，就有不少同学和他打招呼。穆湛走在他旁边，以前没人敢跟校霸搭话，但经过闻鸣玉的努力，座位周边的同学敢试着说话了，穆湛也很平常地回了句早。
早读和第一节课，闻鸣玉还有点别扭，但很快，他就消化了情绪，扔到脑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今天有体育课，几乎所有男生都很兴奋。
闻鸣玉和穆湛也不例外。
自由活动时间，男生们抱着篮球蠢蠢欲动。
但没想到今天体育班的人也来了，场地有限，自然就抢了起来。而且体育班和普通班平时就有点微妙的矛盾，多说几句，语气冲点，直接事态就升级了。
不过，打架还不至于，少年人自有一股中二热血傲气，既然抢的是篮球场地，那就用篮球来分个高下，输的人自动退出。
于是，双方人马就商量出了一场比赛。
其他同学听说了，纷纷跑来看热闹，尤其是自己班的，撑场加油必须的。
体育老师还成了裁判。
闻鸣玉他们班上的男生算是会点篮球，但比起体育班来说，还是稍逊色了些。男生们不服输，拼着一股劲，紧紧地咬着体育班的分数，竟也给对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体育班男生也越来越认真。
比赛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球场边围观的同学心里都变得很紧张，双方分数互相追赶，一时竟说不出到底哪边会赢。
不过，体育老师有经验，看得出普通班一队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开始有了落后的趋势，而比赛也已经到了尾声，如无意外，很大可能就是体育班赢的了。这样的结果也正常，不然体育班比别人多花来锻炼的时间，都是白费的了。
还剩最后两分钟时，体育班罚球，中了，比对方班级多两分。
而这时，比赛只剩下八秒。
似乎结局已经定了。
体育班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球场边上，普通班的学生低下头，难掩失落。
篮球从球框落下，双方抢球都不积极了，像只是意思意思一下，体育班更是都懒得防守，随便张着手比划而已，就等着老师吹哨宣布比赛结束了。
气氛沉闷而凝滞。
闻鸣玉一场球打下来，跑得脸色通红，汗也不断流下来，有的甚至差点流进眼里，但手上脏，也有汗，只能扯起衣服领口擦一下，嘴唇紧抿，脸上难掩疲惫和暗色。
穆湛本身对这场比赛就说不上多看重，是因为闻鸣玉才参与的，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很好，但他不想输，更不想看到闻鸣玉心情不好。
一股冲动涌上脑子，热血躁动，让他下意识开口：“把球给我！”
闻鸣玉没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但因为和穆湛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和信任，身体快过脑子，把球从同学手里夺过来，扔给穆湛。
穆湛接住，恰好赶在最后一秒，将球果断用力扔了出去。
篮球在半空中飞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老师吹响哨子。
球精准地落入对手的球篮，落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全场安静了数秒，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一球。
计分的同学也忘了翻页，嘴巴因为过度震惊而张得很大。
几乎横跨了整个篮球的超远三分球，还是在最后关头逆袭反超，这是真实发生的吗？
连老师都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在做nba裁判。
这时，大家终于反应过来，疯狂地尖叫欢呼，声音几乎掀翻了体育馆屋顶，震撼至极。
闻鸣玉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是扑过去，一把用力抱住穆湛，肩膀胳膊露出来的皮肤贴在一起，汗水黏腻，热得几乎烫人。
穆湛神情微愣，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这发泄似的一扔，竟然真的命中了。
闻鸣玉还抱着他在欢呼，笑得格外灿烂，喊着我们赢了。
其他人也立刻围了过来，抱团庆祝，脸上都是满满的喜悦和激动。
体育班的人都傻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