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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再入玄青，夜中异动
血......全是血！
民舍之间，街巷之内，尸骸歪枕遍布残城。
烈火焚烧，城池之内焦黑遍布，血腥味，尸臭味，铁衣利盾被溶解后的灼燃之味，弥散于夜空之中，填满每寸空间。
简直令人窒息！
天际昏暗，沉云欲雨，狂风呼啸，地上如炭枯叶滚动，遍地皆是。
心冷身热。
她一脚轻一脚重，朝城外急急在走，不知去往何方，却只想逃离这座黑城。
布衣被浓血沾透，一步便是一处血印，触目惊心！
心似被人生生剜出一处洞......空荡荡......任凄风贯胸，也浑然不绝。
她脚下磕磕绊绊，耳边山风呼鸣，眼前明暗交替不止。
哭脸笑脸，一张张熟悉面庞自眼前划过。
碎衣裂骨，断枪折剑，残肢败体，血目乱发......周身尽皆如此景象。
她胸中紧窒，几欲呕出，脚下更急，眼前更黑，身边更冷。
无人陪伴，无人唤她。
滚滚尘嚣之间，苍雷霹雳划天而过，雷鸣轰轰而传，大雨倾盆而下！
她人俱湿，眼睫上颤下跳，面庞附水，不知是雨是泪。
望向四方，皆是尸骸，只有死骨！
“上苍不公！上苍不公！”
她震颤，她惊恐，她眼前一片混沌。
为何......为何？！上天会让这些东西现身于世！为何会有如此泯灭人性之人？
“你还想往哪儿去？”
一声戏谑传来，随着天上厉电。
雷鸣落至，她心脏骤裂！
.......
“唔......千里之外又落雷雨了啊。”
一处营地，江小白架起帐篷，不远处篝火摇曳。
他们当晚到达玄青山脉内部，便寻了一处临近水源的高地，略作休整，明日便会出发，跨越山脉。
众军皆是轻手轻脚，尽量不与林间出声，四方巨木之上便有士卒瞭望，他们皆是支起黑布，遮掩火光。
“是啊，也不知千里之外，又是一番什么景象。”
拓跋英屈膝坐于篝火边，就着肉干啃食黍饼。
不远处草丛一阵晃荡，传出轻微沙声，柳擎和柳汗青从中走出，一人抱着大捧野菜块茎，一人提着数只野兔。
众人架起锅，将这些东西洗净，切碎下锅，熬了一锅兔肉汤。
“下次出去捕猎，还是莫要抓野兔的好，难以消化，常事容易体虚。”
拓跋英朝柳汗青轻声交代道。
“晓得了。”柳汗青平和回应，随后朝其解释：“我们刚入山脉，周遭地势还算平坦，因此便只剩此选择。”
拓跋英点头，随后不再多言。
月上中天，不断有军士轮替，交接完毕的军士便回帐休憩，井然有序。
那八百幽浮屠则是彻夜不眠，只是立于周遭巨木之上，不时眺望四方。
“这支军士原属何处？”柳擎见此，不禁朝拓跋英问道。
“原本是我祖父直系，先前他们留于皇城，也是我祖父为保皇城安危，特意留下的精锐......”
拓跋英低眉，也是感叹，看向四周军士，面庞之上，线条自然柔和。
“肃清之战，皇城禁卫仅剩七万，守备仅剩十万，牺牲的都并非是老军，这些老军，我大多相识，我祖父带兵，都是将麾下将领士卒姓名记住。”
“自我懂事以来，便随祖父一道，也算见识许多。一来而去，也将他们统统记下。”
众人听闻，也是恍然。
柳汗青看着四周军士，也心觉拓跋弘慷慨。
这支军队显然相当森严，怕是尽皆经历大战。
他可是知晓，大玄王朝年春之时，便出军击退来犯。
也是于那时，朝中开始诡谲多变起来。这支军队应当是参战而归的老兵。
只怕这些老卒，与军中同职位军士相比，地位都是超然。
柳汗青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好好善待他们吧。”
他低声自语。
当年于镇魔关大战，与他进军的同伴，十停死了九停，这才铸就了他“镇魔关四大武王之一”的威名。
这支军士亦是如此......参与边关之战，再参与肃清之战，能安然无恙已是尤其不易，他忍能让他们无法归乡？
“此去不易，还是好生招抚下罢。”
柳汗青起身，他已饱腹，轻拍拓跋英肩头。随后便回到营帐之内。
......
柳汗青坐于独立小帐之中，周身不过丈许。
他们轻装上阵，所带之物不多，便是能通过山脉便可，待到绕至敌军后方，再做补给，柳汗青也只有这小帐可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