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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社？”汤一瞳在画室对着一张白布, “上午粤其鸣已经来过了，他走了，你要是再走，那我们社今年就相当于白招了。”
汤一瞳的意思是不同意。
她的眼神一直盯在文覃脸上, 因为现在站着的文覃跟以前不一样, 感觉没了以前的端庄, 站着的时候更有痞气。
但是对着那张脸, 痞气又冲淡了不少, 却是没有一个很好的定义界限。
“你退社这件事今天先不谈, ”汤一瞳往颢野那边儿凑, “杨小婷怎么惹着你了，你这么对她？”
汤一瞳想先去找颢野的麻烦。
“她因为上次的事儿跟江铜分了手, 现在连宿舍都不出了，上课也不去，”汤一瞳红着眼问, “我以前以为你就是看起来凶一点儿，没想到你人这么恶劣。”
画室里还在陆陆续续来着人，看见平时鲜有情绪的仙女汤一瞳落了凡，居然也对着人吵起架来了。
颢野没跟汤一瞳争论，就只对着文覃说，“你把退社手续办好，我出去等你。”
汤一瞳不依不饶, 就要跟着出去。
但是肩膀就被文覃捏着了, 汤一瞳回头不耐烦, “有你什么事儿——”
她话没说完，但是看见文覃现在的眼神，她几乎本能就闭了嘴。
“今天我就退个社, 剩下的事就不是我们的范围了，”文覃扯着汤一瞳的胳膊把人往她刚才坐的高脚凳上摁，“你签个字，我就走。”
汤一瞳看着文覃，现在的神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汤一瞳口气弱了一点儿，“退社这件事我不同意，凭什么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颢野要是不去跟杨小婷道歉，我就不同意你退社，”汤一瞳低着头，没去看文覃。
文覃扯着凳子也过来坐，手里捏着入社时候的小本儿往汤一瞳画上敲，“杨小婷怎么了？”
“她的隐私泄露了，现在把她个人问题扩大到学校，她还怎么出去见人？”汤一瞳攥着裙子，“我以为颢野不会这样。”
“那我呢？”文覃把帽子掀了，抓了把头发，“他也传过我的私人照片和视频。”
文覃算了算，“论坛，贴吧，学校大群小群她都发过了。”
“这不一样，”汤一瞳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文覃。
对方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睛在自己身上乱瞄。
文覃的眼睛半睁着，瞳孔被压了一半儿在眼皮底下。
整个人冷透透的，明明还是那张脸，但是汤一瞳觉得自己刚刚认识。
汤一瞳甚至连对方的肩骨都能从领口里瞄见。
属于男人的纤细。
她突然脸红，然后慌乱回话，“她是女生，你是男生，女生不都是应该被保护的吗？就算是杨小婷做事欠考虑，颢野也应该用更绅士一点的方法让她知错啊？一定要让她这么难看吗？”
文覃突然笑了，往汤一瞳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社团小本。
就当着汤一瞳的面儿撕了，然后把帽子扣上。
突然撞着汤一瞳的脸靠近。
突如其来的距离让汤一瞳突然睁大了眼睛，呼吸都忘了。
然后他只从文覃那儿听见了八个字。
还是笑着说的。
“汤一瞳，你是傻逼么？”
*
五分钟之后。
文覃插着兜出了画室。
门口儿等着的颢野掐了烟，问，“办完了？”
“完了，”文覃点头，“我跟一瞳姐讲道理来着，她就同意了，就是这会儿因为我在哭吧。”
文覃说完，颢野就听见画室里断断续续地有人在抽泣。
呜呜的声音加上又黑又空的走廊，多少有点儿渗人。
“你刚才说什么了，”回去的路上颢野问。
文覃反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颢野就没接这句。
出了画室的教室，吴在就定位在楼下等着。
文覃发现吴在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换过了，并且甚至连风格转变的都不是一般的大，吴在以前只穿西装衬衫，但是今天晚上就套了一件白t，长腿上栓着一条工装裤。
头发刚洗过，现在在风里吹着。
黏在额头上往下滴水。
“计划我在来的路上就做好了，”吴在晃荡着手机上的备忘录，“每天的造型穿搭，基本很快就能完事儿，但是最直观的是什么？”
颢野插兜给了他一个你是傻逼吗的眼神。
吴在收了手继续道，“说白了就是说话，一个人要想从气质上改变，那第一步肯定就是先从说话上。”
吴在站过来用手撂了一下还湿着的头发，“你平常说话奶声奶气文绉绉的，就算脸装得再凶，一出声儿老底就全交代了，我刚才做、爱的时候还顺便给你想词儿来着。”
“吴在，”颢野站在一边儿提醒。
意思是让吴在注意一下。
说话用词。
“这你就不懂了，词儿就是要开了荤以后说话的时候才会没有顾及，说出来的话也会让人听着就害怕，”吴在从车上拿了一张纸，自己就趴在引擎盖上划了几个词。
“以后你说话的时候，多用这些，”吴在嘴上咬着笔帽，把纸往文覃眼前递，“就现在说说看看。”
文覃低头，看见纸上的东西就张嘴。
“操”
“你傻逼——”
“唔——”文覃的嘴巴说到着儿的时候就被颢野堵住了。
“你他妈教的什么傻逼词儿，”颢野给吴在使眼刀。
吴在当即嬉皮笑脸往前凑，对着文覃拿着颢野刚才那段话做标准，“记着刚才颢野说话的口气，就是这个感觉。”
“你他妈——”
“你别瞎教，”颢野把吴在的湿脑袋往回掰，“他用不着学这个。”
吴在表示不同意，“为什么不用学，你自己说得这么溜，还不让人家学，凭啥？”
“他不一样，”颢野伸手把文覃帽子扣上，把手压在对方耳朵上，“他干净，学不了这些脏词儿。”
文覃想把颢野的手拿下来，但是听见颢野的话他的手一顿。
就又放回去。
吴在硬是把手往闻言前面塞，“行，要是不来这些脏的也行，那让他学学别的本事总行吧？”
吴在就又写了几条，“这些倒是干净，但是就是使用的人群特定有限。”
文覃一眼看去，都是日常搭讪的话。
吴在的意思先从交朋友开始，沾点烟火气。
吴在虽然很可惜之前他写的稿子，但是看着外甥这一张脸还是放弃了，做不成混子，就做个交际花。
“今天晚上就找人试试，”吴在说来就来，拉着文覃往学校那条柏油马路上撵，“今天晚上出去加微信，用我刚才教你的话去搭讪。”
吴在拍拍文覃的肩膀，往前怂恿，“一开始可能有点儿难 ，但是只要真诚，没问题。”
文覃表示自己还是没怎么有信心，就小心翼翼抬头看他，“要是我要不来呢？”
吴在盯着文覃的眼睛，把帽子给文覃盖好，“要不来也没事儿，第一次有难度，舅舅理解你，腼腆也都正常，行了，过半个小时，你再回来。”
文覃有点儿犹豫，但是还是捏着纸，一点点往前走。
然后在教学楼转角的时候，吴在才彻底瞧不见了。
等文覃走了，吴在蹭了蹭鼻子，伸手给颢野递烟。
“舍不得？”吴在盯着颢野，“我说你这个小孩儿，喜欢就说，至于把自己搞的这么纠结么？”
吴在看颢野接了烟但是没接话，就自己说，“你顾虑什么。”
颢野把帽子包上，靠在吴在的车上，“他的命中注定不是我，我带他走偏路，但是也要把他送回去。”
颢野看着自己以前经常抽的牌子，现在已经换了新的壳子，
“我作弊了。”
吴在来了兴致，也把屁股往车上挪，“什么意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吴在想扶他一把。
颢野比起他见过的任何人在生意上都有天赋，也比任何人好用。
只不过现在沈家牵头的是沈冲，他做不了天大的主。
但是像这样能帮衬一把的能力，吴在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