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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昂自顾自地说着梦里的见闻, 说了一半就突然哽住,借口困了要睡会儿,埋头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着。
当然, 如果他的呼吸声没那么压抑,偶尔还有几声不自然的抽气声时,他们也就信了。
过了一阵,周昂那边才渐渐没了动静。
从接到消息就匆匆赶来, 飞机上还做了个那般真实的噩梦,之后就沉浸在情绪中走不出来,他也该累了。
秦放很小声地对着唐秋的耳边说:“我不太想知道另一个时空的我们身上发生过什么了。”
他呼出的热气洒在唐秋的耳廓上, 有点痒。
唐秋也是这样想的。
不管真正的时间线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至少, 或者应该说幸好,他们已经相遇。
两人一猫趴在桌子上睡了几个小时, 天亮后给齐语杉发了消息, 约她在附近的一处广场见面。大约一个小时后, 齐语杉总算在梁老太太的陪同下, 从远处走来。
接到电话时,齐语杉没想到周昂居然会千里迢迢地跑来看她;
然而当真站在他面前时,她更没想到那么高个子的一个男生, 居然会默默红了眼,在她下意识想开口安慰前,当着梁老师和秦放他们的面,突然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围观的另外两人一猫:……
好歹也要顾忌一下在场其他观众的心情吧。
齐语杉轻轻挣扎了一下。
周昂的怀抱滚烫, 声音带着哽咽:“我差点害死你,还好你没事,性, 幸好你没事……”
她感受到他汹涌的情绪,最终还是没挣脱开,只好微红着脸,等他平静下来。
过了片刻,周昂仿佛才看到她身后的梁老太太他们一样,脸上一红,赶紧松开了手,到跟前规规矩矩地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老师您好,我叫周昂,是秦放和齐语杉的朋友。刚才我只是一时心急,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没有早恋。”
齐语杉在他身后轻轻叹气,就连秦放和唐秋也是一脸也不忍直视的模样。
梁老太太目光悠然地转向了旁边:“出门忘了戴老花镜,什么也看不清楚,人啊,上了年纪就是麻烦呀。”
周昂今日的智商已经严重降低到了水准线之下,他忙道:“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家眼镜店,要不您先去配一副?”
他小声道:“您配眼镜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在那边跟她单独说一会儿话,十分钟,不,五分钟就行。”
梁老太太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就在那边,别走远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广场附近的一张长椅上,一左一右地坐下,途中周昂还买了两把雪球似的棉花糖。
其实他并没有很想吃这黏黏糊糊过分香甜的玩意,只是觉得一会儿说话时不假装吃点东西,他会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没滋没味地啃了两口,小心地觑着旁边女生的脸色,讷讷道:“刚才……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激动,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
齐语杉低头笑了下,心里松口气的同时,脚尖无意识踢了一下地面:“你特意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啊。”
周昂愣愣地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个,我是想说,其实我之前骗了你,其实从来没有我嘴上说得那么洒脱,大人的那些事,很多时候我也没有勇气去改变。”
就像他恨他爸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是却没有勇气脱离那个家,只能靠着幼稚的反抗来假装自己有骨气:“我爸是个封建遗毒,他跟秦叔叔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之所以现在还肯容忍我,只是因为我要传承他老周家的香火,外面那些女人他又看不上眼,只能先凑合着顶着。等到哪一天他再跟别人生一个了,就是我卷铺盖滚蛋的时候。”
“我妈她,她有自己新的家庭了,人家也顾不上我。”
“有时候我常常想,假如自己真是个女孩子就好了,”就像齐语杉这样,聪明乖巧而文静,“说不定我妈当年离婚的时候,就看我一个女孩孤苦伶仃的,把我也一起带走。”
周昂曾经听他妈讲述过当年离婚时的心路历程。
作为母亲,她肯定当时也是想过要争取周昂的抚养权的。不过她也知道周昂他爸对儿子的执念,再加上她当时已经决定要去美国打拼,一切从头开始,肯定有顾不上他的时候。再三权衡之后,还是退了一步,把他留在国内,不时接他去国外住。
“男孩还是跟着爸爸更好。”
周昂他妈薛春琴女士如是说。
薛春琴女士再婚后,有一年假期,周昂去她美国的新家过节。
当时他的混血小妹妹刚出生,还是个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小婴儿。虽然不是一个爹生的,但周昂还是很稀罕这小家伙,整天给亲妈和后爸带孩子。金发碧眼的小洋娃娃多可爱,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长成跟她妈妈一样的大美人。
他突发奇想,转头对他妈薛春琴女士道:“您说,我当初要是也是一个女孩该多好。”
而薛春琴女士当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目光如水,却看得周昂浑身不自在,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问自己是不是脸上有什么东西时,却听她突然道:“小昂,你是在怪妈妈吗?”
回国后不久,薛昂接触到一群玩COSPLAY的人,突然就义无反顾喜欢上了女装。从他爸第一次见到后动手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到后来看到只是厌恶地别开目光,整个过程总共也没超过一年。
再后来,他逐渐习惯于穿着奇装异服,顶着老师同学或者陌生人的视线招摇过市,那种细密如针扎的异样目光非但不会让他感到疼痛,反而让他只想冷笑。
随便你们看吧,小爷不在意。
每当这个时候,他仿佛有种与整个世界作对的无名快意。
“总之我呢,就是他们都不要的不可回收垃圾,所以再怎么烂下去都无所谓,”周昂自嘲地笑笑,“但是你以后可别这么傻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自己还跑去跳楼。”
他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急忙为自己正名:“不过我可没有性别认知障碍啊,我觉得当个男的也不错。”
齐语杉噗嗤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等笑完后,她才认真道:“你不要说自己是垃圾,你的价值不是他们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