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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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一宁并没有急着跟自己的那些幕僚搭上线, 她先让绮玉在市井里逛了一圈,有意无意地打听齐家的相关事情。
然后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齐云英会出现在京都, 居然是为了给“妹妹”送嫁——
皇帝甄元诚, 至今尚未娶皇后, 谁都没料到, 他居然会把主意,打到威侯府齐家头上了, 要娶齐家那个自自幼病弱,养在深闺的嫡女为正妻。
甄一宁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恐怕是收编谢家军后,甄元诚尝到兵权的滋味,就愈发想全都拢进手心里了。
可是……
甄一宁倒是好奇了,齐家上哪里去给他变一个皇后出来?
这么想着,客栈外的打更人高亢的嗓音便也响起。
“卯时三刻已到——”
冬日天亮得晚, 此刻街上已经出了卖晨食的,就没几个人,甄一宁一身浅色衣衫没入昏暗的夜色里,也没几个人留意到。
她赶到扶英台前的柳树下时, 已经有一个挺拔的人影站在了那里。
依然是劲装束腰, 手持佩剑, 却蒙了面罩, 警惕地打量周围。
甄一宁放缓步伐, 直到走近了,才喊了她的名字:“齐云英,好久不见。”
那人听到脚步声时, 下意识就要把剑,此刻听到她的声音,才利落地收起剑,迟疑地开口:“长公主?”
“是我,你没带尾巴吧?”
齐云英摇摇头:“但不能久呆,否则他们要找过来了……”
顿了顿,齐云英冷哼一声,语调有些怪:“我还以为你真死在那皇陵里了,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甄一宁摘下幕篱,挑了挑眉:“我倒是想问你,听说齐家要出个皇后了,你何时多了个姐妹出来?”
齐云英确认甄一宁没事后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就被她的话噎得脸色发黑:“别提你那破弟弟干的好事了!我都快烦死了。鬼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起要和齐家联姻。”
“我没有要置我于死地的弟弟。”甄一宁极为淡漠地勾唇一笑。
齐云英诧异地打量她一眼,隐隐约约觉得,长公主比她上一次见到时,愈发深不可测了:“你?”
甄一宁打断她,话锋一转,直奔主题:“好了,今日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做驸马的打算?”
“??!”齐云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驸马?你疯了?你明明知道我……”
齐家这一代的长子早夭,齐云英是女扮男装入军营,代她哥哥领齐家军的。
甄一宁早在十年前,就知道了这件事。
“正因为如此,我才找你。”甄一宁缓缓开口,“你幼弟今年也满14了,我没猜错的话,你父母也挺想让你归还兵符,送你入宫吧?”
齐云英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和震怒,但最终还是耸耸肩:“算了,什么都瞒不住你的眼睛。”
“我并不知道联姻的事情,他们以老头子病重把我叫回来,趁机收了我兵符,将我绑在齐家,日日重兵把守监视着,啧。”
她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当初要我去兵营的时候,我可不知道,他们是打的这样的主意。让我交出自己拿血汗拼出的军功,给齐明义铺路,哪有这种好事。”
甄一宁一针见血地指出另一个问题:“甄元诚虽然脑子异于常人,但他并不蠢,你以为,让你入宫,他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份?”
齐云英面色一凛:“什么意思?”
“这不重要,你先考虑我提的交易。”甄一宁微微一笑,“我招你为驸马,让你能重新领兵,且无后顾之忧。你只用答应,把祈国打老实就行了。”
“哦,顺便,待我去漠北后,你稍微帮我挡一挡麻烦事。”
齐云英发现自己愈发琢磨不透这位长公主的心思了:“你要去漠北?你不留在京都,辅佐小皇帝了?”
辅佐皇帝?
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甄一宁都懒得回答这个问题,整理好幕篱,转身没入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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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推开客栈房间门,坐下没多久,墙上就突然开了一个圆洞,那只许久未见的鬼从中跃出。
看见他愈发虚薄的身影,甄一宁挑挑眉。
“呀,我们古板的军师大人,总算舍得露面啦?”
不料对方看到她一身沾了露水,显然是出门刚回来的打扮,音调却有沉。
“如今城中守卫重重,甚是危险,你独自一人出去了?”
甄一宁正在仔细替自己描眉,打算拉长眼尾,画个能震慑人心的妆容,闻言,似笑非笑地回过头:“军师大人未免管的太多了。”
他立在窗边,陷入一种无言的沉默里,显然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最终放弃了。
良久后,他望着她的背影,缓缓开口:“这几日,皇帝把一个道士送进了东央宫。然后那个道士夜里会见了另一个男子。”
甄一宁画眉的动作一顿:“另一个人?那道士是另有他人送进宫的?”
“那你还记得,那个会见道士的人,长什么样吗?”
“能给我纸笔吗?”
甄一宁挑挑眉,没想到,这鬼居然颇有几分才华,她让绮玉找了纸笔来,在桌上铺开,那鬼居然还是个左撇子,他尝试着执笔,无奈笔是实物,他目前的鬼力却并不能很好地运笔。
甄一宁看他使了半天的力,却只能在纸上歪歪扭扭地画出几笔斜痕,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忽略他因为一颤,滴在宣纸上的墨痕。
“你能触到我的是吧?这样,我出力,你借我的力道运笔吧。”
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自己冰凉的手背上传出,鬼恍惚了片刻,才突然发觉,已经许久没有触碰过有温度的感觉了。
他冰冷的唇抿起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定了定神,握笔的手紧了又松,最终沉淀下来,借着她的力道,一口气行云流水地勾勒出一张人脸。
甄一宁诧异地盯着那张人脸,隐约有些模糊的印象,不过她确实离开这个世界太久了,并不能立刻辨认出,但有了画像就好办了,总有办法把人找出来。
她收起那张惟妙惟肖,甚至带着几分独特气韵的人像画,忍不住感叹一句:“你生前不会真是个什么书画名士吧?”
她绞尽脑汁想了想史书上有记载的左撇子名士,可惜没找出一个来,只得放弃了。
鬼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了一下手背上的余温,退开一步:“你打算何时返回公主府?”
“不急,甄元诚这么辜负我,我总得给他一份厚礼吧?”当着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鬼,甄一宁完全没有什么提防,坐回去,懒洋洋地点好唇,“我打算,先去拜访一下周阁老。”
他似乎是怔了怔:“我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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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阁老是甄一宁从前的老师,也是当初不顾朝中众人反对,以一己之力支持她入朝堂,辅佐新帝的人。
不过在甄一宁意识到弟弟早已暗中对她心生不满后,便逐渐跟周阁老划清了关系。
一是不希望甄元诚猜忌她勾结朝中诸多官员,意图夺权,二也是怕周阁老为难。
现在要重新找上周阁老,说实话,甄一宁心底也没什么底。
为了表诚意,她并未带上暗卫,只是领着一只沉默寡言的鬼,敲开了周府的侧门。
出乎意料的,在她递上呈贴没多久后,就有小厮匆匆出来,领她进去了。
路过一处金桂清甜的水榭时,甄一宁一眼望见亭中放着一架孤零零的琴。
甄一宁戴着幕篱,小厮并不认识她,见她朝那古琴看去,便礼貌解释道:“那是我们阁老从前的学生送他的古琴,他以前很喜欢抚,可惜如今生了几场病后,心力交瘁,也就无心管琴了。”
甄一宁沉默地点点头。
直到拐过花屏,小厮停下脚步:“阁老就在里边了,您请。”
四下无人,甄一宁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琴,我记得没错的话,是我十岁那年,和谢慕景一起凑钱买的。没想到老师还留着。”
谢慕景当时,还专门为老师的生辰,谱了一首新曲。
可惜那首曲子如今广为流传,却无一人知道是谢慕景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