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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客持绢付火烛，厉声喝道：“荒谬至极！荒谬至极！女王天命所在，大业未成，绝不会陷于绝地！绝不！”
凝默许久，李客出声询于樗枥。
李客：“秋嬷嬷在闽地是否亦置谍网？”
樗枥：“是。”
李客：“伏杀王延嗣之人陈怀安等数人是否隶属秋嬷嬷？”
樗枥惊愕答曰：“是。”
李客：“秋嬷嬷是否驻于闽地？”
樗枥愈发惊愕，答曰：“是。”
李客：“若秋嬷嬷身处两浙，如何不察扬州异变？必是女王忧心吾深入生地，险恶不察，令秋嬷嬷先入福建布局。否则，此番行军攻城何以所至披靡？”
呵！何必生死未知两茫茫，寻她去也！
李客扶樗枥起，笃定道：“十日，且周旋十日，十日后我必寻回女王。”
樗枥复泣拜，曰：“吾死不足惜，不敢有负。”
于是言曰太上“小感微恙，宁息静养，各安所司，无需侍疾。”令陈怀安隔日谒门取旨。郡县庶事耆老旧吏共议决之，大事不能决者条陈以进。
暗里急令连夜备船，海路北上。
临海而立，李客苍茫悲彻。
北冥鲲鹏，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不过孤影单身，索然无味。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有灵魂相契者，此生何枉？
念及此，客稍释然。
“瞬息祸福，女王缜密深沉，必察扬州异变，脱身而出，所向之地，需漕运可至，消息灵通，矢忠粹诚，守禦强悍，万全之所。”
乌云：“主上何所之？”
李客：“青山武备。”
太定元年，扬州。
言居安，言宗政长子，仁孝恭默，温和巽懦。与柳约情深，每有裁决，皆出柳约之意。
居安正妻，江都王氏嫱。扬州围解日，有女名王芫者来投，自言其父王少华，嫱之季伯，淳熙末，以中书检正官领命措置泸夷，举家逃出洛京，奔江都。道遇贼匪，皆没，只己一人孤身逃脱。芫伤喉失声，以笔代言，书法清丽，词句文雅。嫱怜之，留之随侍。
王嫱无子。芫虽口不能言，颇负才情，辞赋雅趣。忽有传言居安欲纳王芫为妾。嫱悍妒，苦读宅斗话本子，终得一计。时州府安宁，百废稍兴，嫱以言氏长媳宴言家大族众人。席间又赛诗赋以讼扬州之捷。柳约务实，素不喜虚词歌赋，犹若不闻，嫱假意误会王芫为柳约捉刀，其文曰：“
枯木绽绿迎新翠，
毕昴灼耀黎夜退。
烽火扬州涅槃盛，
功归言氏逞神威。”
嫱宣其文于众，又点出“木、昴、绽、灼”暗合“柳约”之名。王芫身世悲苦，上天垂怜，得遇心心相交之人，善哉！况柳约无妻，正当良配。
众人皆极言赞之。
柳约一时凝滞，糊涂涂行六礼，与芫婚。养之内宅，待之礼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