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实录S4 7 尘境难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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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定元年，四月。

李竣南下金陵，蔡禀迎拜于道，竣矫家主令突发难斩蔡禀。蔡妃投缳死。吴莫愁在金陵日短，而怙势妄作，蒙蔽自肆，恶声卓著。同日锁楼自焚，亦死。竣得其骨煨烬中，以礼收葬。

初洛京甫定，李竣决意南行，僭帝（李翊）执意不允。竣曰：“全氏不一心，蔡氏有二心。非我南下不可保全。”翊知其意，竣不出，则己命难久。愀然久之，尽遣近卫死士随之行。

七月既望，金陵稍安，真州已复，李竣寻踪苏子，泛舟石矶，访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友麋鹿，冯虚御风，享这须臾离尘之境。

轻衣孑立，白雪青云，亭亭物表，皎皎霞外，清啸以歌，歌曰：

“曾见周灵王太子，碧桃花下自吹笙”。酾竹酒兮吹玉笛，作长夜之饮。

东方既白，回舟。

蔡琮敏闻李竣矫杀蔡禀，躁愤而无策，遣腹心门客皇甫谟、卢同文等数人南下襄助李竣。

卢同文，字同文。魏末生，世逢丧乱，思见混一，遂以同文为名字。好著述，大率迂阔。每构思必匿深草中，绝不闻人声，俄自草中躍出，即一篇成矣。李竣在江南时檄书移文皆出于其笔。

李竣传檄两浙沈作滨讨李客。其言曰“凶悖李客擅为封疆，自制位号。……何迷复之不悛，将覆亡之自掇。”

于是江南两岸谣传沈作滨拥兵欲自立。女王论沈作滨：“粹然君子，粹纯诚可託。”谣言遂止。

皇甫谟，字师濬。幼孤贫，自奋励。随侍蔡琮敏十数年，多有建言。性好利，贪吝，慕竹林王戎之风，喜筹算赀财，日夜不辍。然颇仁善，多散钱赀于孤幼。此番江南险地，蔡氏幕僚多不愿行，琮敏许以巨利，谟遂欣然请命而南下。

金陵，杜氏老宅邸。

烟雨绵绵，无忧树下，池塘边，一对天青色皂靴没于泥沼里，李竣耍泥团。皇甫谟侍于侧，努力“非礼勿视”，为李竣画策。

谟曰：“金陵孤城，财粮已竭，空守无益。金陵乃李客杜氏眷城故乡，必取之地。不若以金陵为饵诱李客南来？”

李竣哧笑一声，答道：“以金陵为饵，李客必来。不以金陵为饵，李客亦必来。知其必来，静候时机，攻其不备。”言语间，欲以新造泥团为构件作江南地形。想想，不舍，放下。另取了整台茶具。

竣细细掰碎了茶饼化为河流之状。

谟之心亦随之痛碎，貳千缗一两的武夷袍，果然长江东逝水。

竣取一对茶盏，分作扬州、金陵扣于泥中。

谟之心亦随之沉泥，前朝天青窑之茶盏，价几何？非万缗不可得。

竣玉指把玩茶碾，正色道：“我之南下，所图二事：“乱江南，振淮东。”

谟连连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