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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和女人去洗碗，朝媚和男人对坐。
朝媚将剑摆上桌面，抚摸剑鞘：“最迟今晚郊外树林见。千愿堂有千愿堂的规矩。你知道的，如果你迟到了，我会怎么做。”
长久沉重的安静，空气都显得稀薄。
男人点点头，说，好，嘴角轻轻抽搐。朝媚站起身，取下手上的指环，走到小女孩身边：“东西给你，不要弄丢了，这是金子，我从一个人送来的礼物中精挑细选的，现在给你了，日后遇上麻烦它大概能帮到你。”
小女孩拿着指环转动，很高兴。女人却大步走过来，边擦干手上的水边腼腆地朝她笑：“这东西贵重，我们小门小户的拿不起这个。”
朝媚已经离她们母女俩有两步之远，她站在那儿，腰背挺直，不为寒风所动：“一件死物哪来认主的权力，更别谈谁才有资格拿得起它。”
朝媚朝门外走去，丢下一句话慢慢飘散在风里：“我从来不欠别人，这东西你们早晚用得上。告辞，再也不见。”
朝媚在城中茶楼等到傍晚将闭城门的时辰，提起剑出城。城外密林就在城门外不远处，没有山峰丘陵，不是一处适合下手的地方——他既然要离开，那就离远点。
朝媚坐在树林入口的石堆上等男人。她看着城头亮起了火把，今早的那个粥摊也点上了烛灯。城门紧闭，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能准时到达。百杀堂的人一定等急了。
朝媚想起晚娆，前面的路上还没有男人的身影，她的心中开始有些烦乱，这烦乱蔓延到手指尖，手指尖传出一种难言的钻痛，这种钻痛被她意识到之后又再次加深了她的烦躁。
月亮已经妥妥地挂在天空中央，夜色浓稠，粥摊的主人将桌子都紧紧堆在一块，自己在火炉前打盹，两侧遮严，两侧漏风。
有淡绿色的萤光从眼前缓慢飞过，朝媚伸出手，手指头竟然也难得地有了寒意。萤火虫停在她的指尖，使朝媚与整个树林都变得静谧安详。朝媚想起无意中翻出看到的刘盈写给晚娆的信，里面有提到皇帝行宫有一处专门养萤火虫的水域草场，等到夏季夜晚时，会有流萤漫天恍若仙境的景象，处于其中可得神明庇护，皇帝每年夏季都会将行宫这块属地赐于众官家眷欣赏祈福。
晚娆。
朝媚垂眼，早已忘却林中的湿气和黑寒。刘盈叮嘱晚娆年节不沾污秽以保来年顺遂，拳拳爱护之心纵使透着纸张也呼之欲出。她的阿娆终究与她不一样。数年炼狱、魔鬼双亲、流言辱骂，都是上天作恶强加给她的。
“晚娆堂主。”
四个字将她的神台唤醒，她拍拍自己的衣裳，不热不冷：“你来了。”
“来了。”男人对着她笑，手中拿了一壶酒，酒味浓烈不足称香。
他是准备用来送自己上路的。
“我的剑很快，用不着这些。”
男人摇头：“我怕太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