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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万千,人生百态,有人死前狂欢,有人却生来孤独。
风吹落最后一片叶,思绪也飞到了从前。
从有记忆开始,李牧云便在这座小院里,小院像个笼子,而他却是笼中鸟,从未跨出院子一步。外面的世界很大,他能看到的却是小院里的天。
院外的孩子总能自由自在地玩耍,而他却只能搬来梯子,趴在院子的墙上远远地看着。
曾有一个夜晚,李牧云问娘亲“为什么他们都可以一起玩,而我却是孤单的一个。”
苏暮雪指着夜空告诉他“你看到那些星星了吗?每个孩子都是天上的星星,但你是特别的,你是一颗流星,你是最快的,他们追不上你的脚步,所以你注定只能是孤独的一个,当你与另一颗流星相遇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李牧云不知道另一颗流星什么时候会到来。
娘亲曾给他带来一只小狗,叫小白。他们一起在在院子里愉快地玩耍,奔跑,挖地,爬树,甚至荡秋千。只是某一天小白突然地死了,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任凭他如何呼唤,它都不应。
落叶似雪花般飞扬,白云飘过,孤独地飘向远方。李牧云静坐在小院的树上,看着那云朵渐行渐远,直到隐没在远山后。
清风吹过,带走地上的落叶,也带走了他的思绪。
唉乃一声,苏暮雪推门而入,提着竹篮,轻轻地向李牧云走来。
李牧云飞快从树上跳落,奔向她娘亲的怀里,就像飞鸟回到树林,鱼儿回到池塘。
苏暮雪拉起他的手,细细地拂去他发间的碎叶,打开竹篮,取出一本书和一些零碎的材料。“这是你一直想要的《机关兽秘要》和材料,这次我都给你带来了。”
李牧云欣喜地接过书本,快速地翻看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自从小白走后,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看着逐渐开朗起来的儿子,苏暮雪不禁有些欣慰。
片刻过后,李牧云跑回房间,取出一只机关狗,炫耀似地摆在她面前“娘亲你看,这是我用机关术做的。”随着他的摆弄,机关狗绕着他迅速地跑了几圈,停在他面前呆萌地吐着舌头。
想不到他竟然在机关术上有些天赋,短短几月便有如此造诣,苏暮雪摸了摸李牧云的头,“那你给他起好名字了吗?”
“它就叫小白呀。”
苏暮雪内心一颤,遗忘的过去又再次浮现心底。曾经,她给李牧云带来一只昆仑山的啸日天犬,希望能陪他成长,让他不再孤单。只是有一个夜晚,封印松动,噬魂的力量渗透出来,吞噬了天犬的灵魂。
从那以后,李牧云便开始沉默,无论谁的呼唤,他都不再回应。直到有一天刘长风送给他几只机关兽,他才渐渐打开自己的内心,走出了阴暗。
苏暮雪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牧云,小白死了。”
李牧云却坚定地回应“不,娘亲,小白没有死,它只是身体坏掉了,等我帮它把身体做好,小白就会回来。”
希望他能走出过去,却又害怕碰触他痛苦的回忆,苏暮雪轻抚着他的脸颊,小心地开解。
“死亡是生命的轮回,生命是时间的过客。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等时间到了,我们都会离开,我会离开,你父亲会离开,你也会离开,小白只是先走一步而已。”
可李牧云却隐隐地觉得小白一直在他身边,没有离开过。
但愿时光能冲淡一切,冲去他痛苦的记忆。苏暮雪拉起李牧云,来到石台边上,将无数零件与材料一一展开,陪他一起研究机关秘要。
直到太阳下山,灯火亮起,苏暮雪才在李牧云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走过池塘,穿过檐廊,苏暮雪来到小楼上,李千山早已在楼里等候。
李千山走到她身边,帮她卸下素纱襌衣,挂到衣架上,递上一盏早已沏好的杏仁茶“其实我们现在就该将牧云送到天山上,他身上的封印已越来越松动了,只有上了天山才能护住他性命。”
或许送李牧云去天山才是更好的选择,但苏暮雪却依然舍不得他离开。
“牧云他是万流花之体,对我李家有特殊意义,绝对不会让他出事,就算真的遇到问题,也会请上界八景宫出手。”
苏暮雪放下茶盏,来到窗边,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繁华似锦,而李牧云却只能独自一人困在小院里,不能跨出一步,这对他真的公平吗?
苏暮雪正心忧李牧云的未来,却见花园里人影憧憧,火光冲天,家将和护卫们迅速吹响鸣镝,向着后院集结。
侍卫统领段志玄走进小楼,恭声禀告“主公,天魔宫入侵,二号防线已被击溃,敌人正向此处赶来,请主公迅速回避。”
“来不及了,我们去会会他们吧,你保护好长空他们就好了。”李千山摆摆手,带着众人向小楼外走去。
当李千山走出小楼时,李长空正在护卫的守护下赶来,苏暮雪连忙将他护在身后。
灯火摇曳,寒风卷起落叶,宁静的夜里却杀气弥漫,天魔宫少主文成甲一行踏风而来。
“不知道天宝大将军夜闯李府所为何事?”
天魔宫本是魔族后裔,一直受人族各势力猜忌,为了部族发展,托庇大业皇帝杨云天麾下,为他效力。文成甲更是封为御前大统领天宝大将军。
“交出天行道余孽,我替陛下求情,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李千山负手而立,淡淡而谈“我府中并无天行道中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陛下已容不下我等。”
“哦,是吗?传闻数年前唐国公修为尽失,不知道是真是假。”
八年前,为了封印李牧云体内噬魂,李千山修为尽失,没想到此事竟然被他们得知,看来被贬太原以来,皇帝从未放松对他的警惕。
“你们擅自离开天魔宫,脱离镇魔军监视,难道不怕事后追究吗”
数千年前,人、妖两族联手共抗魔族。关键一战,魔君蚩尤率领部族反戈一击,脱离魔祖控制,与联军一同将魔界封印,放逐虚空之中。
从那之后,蚩尤便与部族留着人间,在阿苏山生存,只是他们的动向一直在镇魔军的监视之中。
文成甲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们既然敢奉陛下之命,偷偷从天魔宫离开,后手自然有人替他们处理。
“不到黄河心不死,看来你们还想垂死挣扎。”文成甲手一挥。
四道红色光柱冲天而起,交织着汇集成一座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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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整座国公府笼罩在内。吞天噬地魔血阵,上古十大凶阵之一,虽然只是残缺版,却依然威力惊人。
阴魔一族阵法师阴九锋上前汇报“少主,时间紧迫,此阵仓促成型,只能封印一刻钟,一刻钟过后,镇魔军便会到来。”
文成甲手执浑天戟,向着李千山冲来。
苏暮雪挺身而出,挡在李千山身前,屈指一引,秋水剑脱鞘而出,化作一条长龙向文成甲飞去。从前是你守护了我的一切,今后,我将替你负重前行。
文成甲神闲气定,在秋水进入眼帘之时,浑天戟后发先至,剑戟相击,激起层层气浪,慢慢地想四周荡去。
苏暮雪飞身而起,抓剑在手,人剑合一,化漫天剑雨,自四面八方攻向文成甲。
文成甲却像海中巨石,任凭风吹雨打,自岿然不动。数招过后,两人交错而过,相对而立。
文成甲伸手一挥,浑天戟伫立地上,双手结印,运指如飞,使出天魔万象。无色无相,幻化万象。雾气弥漫,幻境渐渐张开,将苏暮雪笼罩其中。
苏暮雪不知不觉间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一沙一净土,一花一世界,这是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影像,所以它是虚幻的,但人在其中却又丝毫感觉不出与外界的差异,所以它是真实的。日落星起月满天,春去秋来,岁月偷偷改变。
苏暮雪一剑挥出,剑气斩破霓虹,却斩不碎心头迷障。
她努力地寻找,寻找出去的路途,然而万象世界却周而复始,简单地重复着,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到头这一生,难逃那一日,人生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又有什么才是真实的呢?
你又为何要执着呢?执着的又是什么呢?万象世界渐渐让人沉陷,让人迷失,迷失自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
苏暮雪渐渐迷失,渐渐彷徨。是啊,既然一切皆是虚幻,那活着又有何意义呢?既然活着毫无意义,那又为何要活着呢?
不,活着不需要意义,活着本身便是生命的意义。
象由心生,象由心灭。一念心清静,处处莲花开,苏暮雪默念净心普善咒,收摄心神,如入空明之镜,诸般幻想如潮水般褪去。
天魔万象瞬间破灭。
术法被破,文成甲拖动浑天戟,再度向着苏暮雪奔袭而来,两人再次奋力而战。
流水淘沙不暂停,一波未灭一波起。天魔宫一行中走出一人,缓缓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冷峻的面容,正是黑夜里的杀手,夜魔一族夜飞雪。
夜飞雪运转灵力,以夜游心法凝聚身上气势,向着李千山众人压迫而去。
李千山等人顿时感觉心中一沉,像泰山压顶,透不过气来。
段志玄缓缓上前,一步一雷霆,一步一狂风,风雷之势,气冲云霄。
两人顿时陷入气势的比拼,一者如猛虎下山,一者如蛟龙出海,龙虎相斗,风云变色。
高明的猎人会耐心地等待猎物的上钩,两人也在等,等待时机,一个将对手一击必杀的时机。夜风呼啸,火光忽明忽暗,两人的心却静如湖水,不起波澜。
片刻后,段志玄率先出手,刀光一闪,杀气逼人而来。
夜飞雪凝神静心,气沉如渊,在刀芒将至的一刹,他挥剑如虹,飞雪剑后发先至。
黑夜是夜魔一族的牧场,众生皆是猎物。
夜色如水,夜飞雪身如游龙,动如脱兔,辗转间刺出九九八十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