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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
一个监护病房的门打开，门外出现两道身影。
苏承合双目紧闭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里，三条线有规律地跳动着。
五年了。
从死神手里抢回他的一条命，整整五年了。
“爸，我来看你了。”
苏妙坐在床边椅子上，自然地握起他垂在被褥外的手，上下捏了捏他的胳膊。
“又瘦了。”
她垂眸，面色如常，像是普通唠嗑。
不过，却表现出了罕见的话痨的一面。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她的声音。
“爸，今天上午我去见妈了，跟她汇报了你的情况……听说你还没醒，她很生气，不肯搭理我。
合着你俩是真爱，我是个意外呗？至少得有一个人来照顾我吧？
怎么一个比一个能睡……
爸，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你女儿我最近在网上被人攻击了。这次攻击的人数可比五年前多多了。”
说到这，她突然啊了一下，声音放轻。
“差点忘了……五年前有多少人你又不知道。”
他当时已经昏迷了。
……
顾宇看着这一幕，轻笑：“你也不怕叔叔受刺激。”
要是苏承合真的听得到的话，那也太扎心了。
但苏妙反应很平静。
“听说奇迹往往是外界刺激出来的。”
她回头，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他：“哥，你要不要去见见你妈？”
……
顾宇神色瞬间黯淡下去。
“嗯。”
他真的离开了。
目送顾宇离开后，苏妙收回目光，脸上平常的精气神也随之淡了下去。
她回过身，看向苏承合。
“爸，我跟顾宇好像啊……”
现在想起来，他们两个的人生轨迹简直高度相似。
同样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同样都是14岁失去了这一切。一个死，一个进了疗养院。
顾母的情况没比她爸好多少。
急性颅脑损伤导致功能性精神障碍，她不仅心智退化，记忆缺损，情感淡漠，甚至存在一定认知障碍。
最重要的是，她不认得她儿子了。
……
苏承合被送进疗养院，这还是顾宇提议的。
那时，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一个月。
苏承合的病情基本稳定下来了，母亲本想接回家照顾，但要想养活母女俩，她又得拼命工作。
是照顾有重大杀人嫌疑的植物人丈夫，还是打两份工照顾好一蹶不振的女儿，这成了摆在她面前的一道难题。
顾宇的提议成了唯一解。
他联系了母亲所在的疗养院，还让护工赵姨帮忙找了个靠谱的李阿姨照顾苏承合。
搬进来的那天，苏妙也是第一次见到顾母。
阿姨长得很漂亮。
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但身姿挺拔，气质出众，顾宇的侧脸简直就是按她的模子复刻出来的。
但，她的行为举止非常幼稚，像个五六岁的小孩。
苏妙远远看着顾宇。
看着顾宇远远看着花园里的苏母，红着眼眶，却不敢靠近。
当时她还不明白顾宇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她以为，他只是在为母亲不认识他了而伤心。
直到那天晚上，回家后，母女俩在饭桌上提起了顾宇的母亲。
“妙妙，你去把小宇叫过来一起吃饭吧。”
苏妙假装没听到，低头默默扒着饭。
母亲叹了口气。
“妙妙，妈妈知道你只是没地方发泄，所以把一切都怪在他头上。但是，能不能今天先放一放？”
她半抬起眼眸：“为什么？”
“我听那个李阿姨说，他妈妈这两年情况更差了。以前只是不认识儿子，现在认倒是认识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会大喊大叫，浑身发抖，像是疯了一样。”
苏妙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所以他才只能远远偷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