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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那一天,楚恒觉得一切都来得不是没有预兆,但是没有那个预兆在科学上可以解释要发生的灾难,天空上红霞艳丽得诡异,海面在微风中泛着些许涟漪,波纹以一种奇异的旋转轨迹运动着,但又平静得没有一丝浪花,风是清凉的,待着海洋的腥气,可空气却又压抑得让人呼吸得不舒服,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出现了四,五群海豚,他们追逐着似乎在进行着一场匆忙的族群迁徙。
通常海豚都很友好,喜欢和水中的人嬉戏,然而这次它们似乎无暇顾及水中的人和船,自顾自地匆匆赶路,楚恒在水中抓拍了几张海豚的照片,就和eric一起潜到珊瑚群去寻红色条纹的狮子鱼,一潜下去时楚恒刚看到一条懒洋洋的狮子鱼,就觉得感觉大海似乎打了个嗝,他的被一股浪涌带得一上一下竟有失重的感觉,一股气就散了,不敢在海底再待,对着eric打了个手势一起升到海面。
两人刚到海面,刚换了口气,就听着船上楚晚秋在歇斯底里地喊着“楚恒!”。同时又指着船尾的方向,语无伦次地喊着“wave! eric, big wave!”
“life jacket! put life jacket on!” eric 带着楚恒奋力地划回到船上,一边接过楚晚秋递过来的救生衣,一边开启了马达。
楚晚秋把救生衣搭在身上来不及固定,给楚恒套好了救生衣,又去帮刘爽固定救生衣的带子。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楚恒只记得,身上的救生衣带子刚被拉紧,楚晚秋引着他的手握住边上扶手,只听她讲“抓牢!”还来不及感知恐惧,天地就翻转了,楚恒不记得到底是翻了几个圈,也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竟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没有内容的梦。
当他从梦中醒来时,恍惚间一片茫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遭的一切就如醒不来的梦魇。他剧烈的咳喘间睁开眼,看见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压在胸口的力量消失了,卷发的少年一屁股坐在他边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抹了一把汗湿的额头,嘀咕了一句楚恒不懂的话。楚恒借着月光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随着海水的轻微涌动声,随着身体慢慢回归的触感,将记忆一点点扯回到楚恒的脑中。
是翻船了吗?周遭太静了,静得让楚恒感觉头皮发麻,他轻轻地问“我在哪?”
那少年听见他能开口说话了,就用自己的语言试着问了楚恒一句,见楚恒摇头,又改成英语问他会不会讲英语。
楚恒微微点头,试着活动了下四肢,没感到没有异样,他撑着手臂想起身,却感到胸口传来的剧痛,粹不及防地啊了一声,少年见了忙按住他,对他说“your ribs may bebroken. take easy.”
楚恒躺在原上缓了片刻,慢慢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问少年是否看到了他们的船和其他人。
少年脸上现出了凄然的表情说,刚刚经历的海啸是这个国家和这片海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正和队友在攀岩,眼看着海啸发生,在低处的队友被海水卷走,他是在大清洗后下来寻找队友时,在近岸处捡到了漂在海里的楚恒。
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弯月升到了天空,迷茫和恐惧,让楚恒悲从中来,他止不住抽泣起来,也不知道要和什么较劲,不管不顾地把自己撑着站了起来。可人还没有站稳,就头昏眼花,身体像脱了线的牵线木偶,歪歪地向一边倒去,卷发少年见了忙一把搂住他,楚恒只虚虚地瞄了他一眼说了一句“ i o find my moms”人就晕了过去。
楚恒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发现自己已经被移到了一处勉强可以避风的逼仄空间,身上穿着少年的长袖体恤衫,少年的一只手臂紧紧地环在他的腰间,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楚恒别扭地扭动了下身子,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哼,少年撤回了手臂“are you awake?”
说着他又摸了摸楚恒的头,说他还是有些发烧。
楚恒再次确认了自己是在如噩梦般的现实中,痛苦又一次地灼上心头,他捂着胸口做起身,打量起身边的这个少年。
少年看起来和楚恒年龄相仿,个子稍稍地高了一点,四肢修长,裸露的身体,程均匀的浅咖啡色,肌肉线条清晰,稚嫩的脸上,五官精致好看,特别是一双微微凹陷的大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
“你感觉好一点了吗?”少年用英文问楚恒,少年的英语发音很标准,但夹着软软的尾音。
楚横点点头,说谢谢你,他伸手扯了下衣角,想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少年,少年按着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你穿着,一会儿太阳出来,你会晒伤的,我习惯了。”
说着他解开拴在楚恒和自己脚上的绳子,腼腆地解释说,没有办法把楚恒移到高处,怕再有海啸把两个人冲走。
“别的先别想了,这场海啸是几个国家的灾难”少年把一只水壶递给楚恒“你省着点儿喝,这是我们仅有的淡水。这边营地的急救物资都给冲走了,我要绕道另外一边的营地看看,如果运气好,那边的还在,我们应该可以撑一天。”
少年有些犹豫地问“你留在这里等我,还是和我一起去?”
这是一座礁石的岛屿,西面只有一小片沙滩,如果要绕道岛的东面,只有两条路,一是游过去,二是攀着悬崖从山顶翻过去。
楚恒对攀岩一窍不通,身子一动胸口又撕心累肺地痛。
他问“你打算怎么过去?”如果少年选择走上面,他不想成累赘,哪怕是再怕,他也会留下来。
少年垂头看着楚恒紧紧掐住衣角的手指说“游”
楚恒悬着的心落了一半“我和你一起”。
少年没在说什么,把楚恒的那件救生衣捡起来,人工吹了几口气,给楚恒外穿在身上。
楚恒推拒着,少年自信地说“我比你水性好,再说我累了也可以扶着你,你穿和我穿都一样。”
说着他又把鞋子脱下来,给楚恒穿上“浅水的地方可能有礁石或珊瑚,你本来就发烧,不能再伤着了。”
楚恒对这种海上求生毫无经验,就静静地听着,由着少年摆弄。
少年看了看手上的手表,解释给楚恒听“长潮的守候,海水由西向东的流速会快些,我们那时出发会容易些。”
看着时间还早,少年就和楚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少年的暹罗名字很难发音,楚恒只能发一个覆音出来,少年就笑着说“你就叫我yev吧,我一直很想给自己起个英文名来着,你是第一个叫我yev的”
少年在楚恒的救生衣上绑了根绳子,又反复教了楚恒怎么解那个绳结。然后把另外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
楚恒的水性算是不错,只是被胸口的痛牵扯着,不过他很快发现,大动和小动都是痛,如果不动任yev拖着,最后两个人可能都游不到岛的另外一面。
他奋力地游着,连在两人中间的绳子,一会儿松一会儿紧,大部分时间楚恒并没让yev拖着。
离开西面着小片沙滩,楚恒才发现,这岛就是一块耸立在海上的巨大的岩石,除了西面那片海滩,他们选择的北面的路线中途跟本没有落脚点,yev游累了,便扒在突出来的岩石上歇歇,喝一下口水,手被岩石划出一条条小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