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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怪回过头，这回怒道：“汝若想跟着就跟着罢，反正吾不会找食物与汝的。”
老妖怪往山洞疾步走去，男子紧跟着，却被地上的树根乱石绊倒在地，男子也不在意，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接着跟上老妖怪的步伐。
老妖怪的脾气也怪，嘴里虽说着不让男子跟，脚步却放缓了些许，耳朵放尖似的听着后面的动静，似乎想知道他能撑到哪一步。
圆圆的月亮挂在头顶，白日里生机勃勃的森林此时变得阴森恐怖，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茂密的草丛一片过一片，颀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歪七扭八，只有背后的脚步身亦趋亦步。
老妖怪道：“汝这般跟着，吾何时才能回去？”
男子抬起头，望着妖怪的修长的背影，道：“在下温瑜，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妖怪两条柳青色的雾眉微微一皱，琉璃盏也随着她的停顿停在原地，“之云，汝唤吾之云便可。”
温瑜当时便双膝跪下行了大成国的国礼，诚恳地说道：“温瑜谢过之云阁下的救命之恩，若有来日定当以生命相保。”
之云右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拜着的男子，眉眼带笑，说道：“吾修行了上千年，从未有打不过的妖怪，汝这般与诓吾有何不同。”
温瑜跪在地上，嘴巴紧抿，神色有些惆怅，不可否认，之云说得有理。
之云歪了歪头，蹲下身去看他，说道：“不如，卖身与吾一年。”
话说得实在刺耳难听，之云这般与挟恩图报的小人毫无差别。
可温瑜没有任何退路。温瑜一双眉眼长得极好，狭长凤眸，眉眼湿润润的如同透光的黑曜石，可能是因为年纪尚小，面容稚嫩，所以一双眸子清澈明亮，似不谙世事的稚童。可如今被人谋害，从一个坑里逃了出来，没想到又进了另外一个坑里去，并且活着的希望十分渺茫。
一双纯净的眼眸里逐渐渗出几分经历沧桑的味道来。
“不知阁下需要在下做什么？”温瑜的话一出口，之云的眉眼弯弯，似极天上的星子。
之云笑着和他说道：“汝不必害怕，吾不过想找一个凡人陪着，一年后，吾自当放汝归去，皆时我们二人之间互不相欠。”
温瑜忙双手触额以示感谢。
一人一妖商谈融洽。
不过行走十来步路，老妖怪又开始作妖喊脚累，右手单提温瑜的后领闪回山洞。
看着眼前的山洞，随意摆放的金银珠宝，奇书札记，温瑜默默无言。
老妖怪一见到那张千年寒冰床，似没有了骨头的蛇，软趴趴地趴在床上，发出舒服的喟叹，曼妙的身材一展无余。
温瑜的眸色微微一暗，身形微微往旁边侧了过去。
夜里风大，之云是一只老妖怪，妖力高强，随风而长，随云而变化，自然不惧怕寒冷，在千年寒冰床上睡得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
可惜温瑜是一介凡夫俗子，适才从死里逃生，如今精神一歇下来，整个人都发热起来了。
这厢之云睡得呼呼响，那头温瑜喘得呼呼响。
温瑜的杂乱的呼吸一阵一阵的传到老妖怪的美梦里，老妖怪一阵暴躁，从床上赤脚走到书架边。
琉璃盏一亮，只见温瑜蜷缩在西边的角落里，黄绿色的火光下是一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眉头紧锁，汗水如豆大似从额头滑落，喑哑的声音细碎地从嘴里传出来。
之云一张小脸凑上去，温瑜颜色红了又黄，十分可疑，半晌老妖怪才慢吞吞地说道：“哎呀，吾忘了，汝乃凡人，不可多食灵丹。”
老妖怪对于自己迟钝也不觉有错，毫无愧疚之意，甚至有些嫌弃麻烦。“早知如此麻烦，就不带汝回来了。”
又过了半晌，老妖怪突然困意来袭，又怕温瑜影响她的睡眠，又嫌弃半夜出去抛——尸累到自己，十分无奈地把温瑜抱到千年寒冰床上。
温瑜躺在千年寒冰床上，乳白色的灵气如雾气般涌进他的身体了，杂乱的气息渐渐沉稳。
温瑜占据这头，老妖怪占据那头。
一妖一人如同两个漩涡在打架似争夺灵气，谁也不愿意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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