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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抬头一看,今儿个是什么黄道吉日,先来了一群穿得跟乞丐似的人,接着又来了个非富即贵的人,他的身后跟着一群练家子,只到门口就站定不动,气势威武不凡。掌柜的不敢直视他如狼般锐利的眼,只好把目光转移到浓烟滚滚的天边。鼻子受不住空气中的味道,他咳了一声,低头哈腰,把来人迎进了门里。天大地大,生意最大。
来人环顾店里一圈,找了个小竹坐过的铁梨木玫瑰椅,风度偏偏地斜靠着。
掌柜的心道,自己也算是闯过天下,见识过不少人物了。眼前的这个人年纪不大,举手投足间自有一份气派,这种气派不仅是需要无数的金银,更要的是有底蕴的大家族才养的出来。在这种人面前,好像万事万物都无所遁形。他不敢出声,只好把头低着,恭敬地作陪。
“他们挑了什么?”他的声音如黑夜里中低沉又祥和的海浪声,一波一波拍在人的心上。他的目光盯着一处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今日火山异动,就做了一个生意。掌柜的一听就知道他在问刚才那三个人的事,但这人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他眼睛一转,话就到了嘴边:“方才来了三个主顾,要了好些衣裳,不过都是由着那姑娘挑的。要说那姑娘的眼光,是真好,我们店里最好的一件衣裳,她一进门就瞧上了。”
掌柜的边说,边观察这人的神色,按说做他们这行,就是吃个察言观色的饭,可这位爷呢,愣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好长话短说,把他们买的衣裳逐一给他介绍了下。
“成了,赏吧。”他挥了挥手,门口的一个练家子立刻疾跑进来,取下身上的一个钱袋子,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手捧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望着他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脑子还停留在看到他抬起袖子时,里头的精巧的水纹金鲤,几乎和他今儿个卖的那件一模一样。所以,昨晚那件寄卖的衣裳是他派人送来的,就是专门为了那个姑娘吗?
道袍上的金鲤随着小竹的动作一上一下,三人正准备骑马回京,还没出长白山,就见群山处炸出一个如响雷般的声音,纷纷回头一瞧,浓烟滚滚的天上,闪现一条金身赤尾的鲤鱼,口吐悬河,与那火山炽热的岩浆交融在一处,升腾起茫茫无边的白雾,逐渐地笼罩着近万亩的长白山地区。
突然,从这白雾里,滚出两个人来,落在不远处的山脚下。老鬼眼尖,顿时就认出了那两人是阿芬和潘励。他们连忙策马过去,上前探了一探。
潘励将阿芬护在怀中,身上血迹点点,在痛苦地抽气中,还牢牢地护着身下的人儿。老鬼心道,那么高摔下来,不死也是个残废,这潘励倒还算是条汉子。他将潘励翻开,想看看他怀中阿芬的伤势,这才发现,原来,潘励身上的血迹都是阿芬的。彼时在山道上瞧见阿芬穿的藕丝琵琶衿衫子,在此刻生生晕成了朱红色。
他手往阿芬的鼻尖一伸,气若游丝了。虽说这阿芬次次见面都没给他们好脸色,但这样一个绿鬓朱颜的的姑娘即将如一朵凋零的花一样死在自己的面前,他总是不忍的。
她不是神。小竹见阿芬脆弱地如琉璃般易碎,想起在仙山的经历,或许,阿芬是个凡人,而她身边的花梨定是来历不凡的。可是此刻,它又去了哪里?
“洞天福地……”
此时一阵清越的歌声从阿芬的口中唱出,三人俱是一愣,这歌谣他们都听得懂,是用官话唱的,为什么一个异族的女子会在死前唱关中地区的歌?
阿芬的眼死死地闭着,眼睑下根根细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的嘴一开一合,在空旷的山路上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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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首曲调苍凉的歌:洞天福地,不及情义。守心守财,自吾处灭。三山四岭,群鬼难扰,七者得一,可覆天下。
她唱的很慢,似乎是花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唱完,当唱到“天下”二字时,她搭在潘励胳膊上的手,滑落在地上,整个人软软地倚在他身上。
三人对望一眼,明了阿芬已经去了。山林中响起潘励的痛哭声:“阿芬,你看看我,我再也不强求你了。阿芬,你愿意在长白山也好,愿意住哪里都好,只要你回来。札喇芬!你回来!”
原来阿芬的原名是札喇芬,在满语里的意思好像是长寿吧。老鬼唏嘘不已,面前这失去后才懂珍惜的潘励,说出的这些话,也未免迟了些。
小竹嘴角一勾,眼带讥讽,用手戳了戳老鬼,靠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句:“他昏迷的时候,喊得可是阿羽。”或许他自己内心深处,也不知道爱的究竟是谁。还妄想享齐人之福,真是可笑。
刚想到此,山林间,跃出一只狸猫,怒号一声,直冲到阿芬的身边,无视哭得泪流满面的潘励,掂起脚,在阿芬雪白的面颊上温柔地舔了舔。它的声音悲悯而凄惨,听得在场的几人心中大恸。
赤岭心道,和这花梨的哭声相比,潘励方才的就显得没那么深沉了。
猛然间,远处天空中闷雷滚滚,那金鲤早就不知去向何处。花梨扭头一瞧,顿时招来一朵云。阿芬的尸身慢慢地漂浮起来,倒在了云上。它向上一跳,站在阿芬的身边,带着她往长白山飞去。
三人早就知道花梨非等闲之辈,所以面上也未露出惊讶之色。而受伤甚重的潘励在见到这超乎寻常的事儿后,思忖片刻,坐在地上,对着远去的阿芬喊道:“札喇芬,你……”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云上的花梨伸出前爪朝空中挥了一下,潘励的脸上从左上的额角到右下的下颌,滑出了三道深深的口子。他捂着左眼在地上翻滚,老鬼在他身侧瞧了一眼,他的眼是保不住了。
小竹恨不得给花梨鼓掌,那看潘励的眼神真是凶猛得令人毛骨悚然。可惜花梨不说话,要是它肯说话,小竹觉得,一定是:再敢叫阿芬的名字,你的命就没了。她是不知道潘励和阿芬是怎么认识的,但从与他接触的日子来看,他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爱阿芬。或者说,他隐约知道阿芬是有能力的,所以,他并不想放弃她。小竹从来就是喜欢把人往坏处想。人性都是自私又凉薄的,就如她也一样。
“走吧。”小竹牵起缰绳,翻身上马。
老鬼也上了马,只有赤岭站在潘励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