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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确不会，我也相信你的为人。可是如果换作张血、常锟、第五修还有商盘君等人，你觉得他们会不会。”/p>
“我觉得这么做不对。”凌季叹了一口气，说。/p>
姜宁远问的，是“会不会。”凌季的回答，却是“不对”。/p>
“对不对”与“会不会”，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意思。/p>
可是凌季没有回答的，那就是所有人，都清楚明白的。/p>
所以他才会，叹息一声。/p>
儒家出世，兼济天下，可是人心复杂，对此，常常只是无可奈何。/p>
“凌二当家倒是心善，可惜你觉得不对，但所有人，都会那么做，也包括我。”姜宁远也叹了一口气，说：“你我势力都在东域，这既是你我之幸——可以结识对方，但又是我们，最大的不幸。”/p>
幸运或不幸，驱动着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的，却是同一种动力。/p>
欲望。/p>
强大的欲望、生存的欲望......各种各样的欲望。/p>
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同时沉默了下来。/p>
不过，/p>
“我倒是奇怪一点。”敖兴初却再一次开口了，他的表情半是不解、半是调笑，说：“你们所有人都明白欲望的坏处，而且每一个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那为何还会甘愿被心中的欲望所驱使，而不是去克制它呢？”/p>
“阁下之道理，倒像是佛宗之道。”颜游说。/p>
“家父曾在佛宗中学过艺，曾有幸也听得一些。”说到自己的父亲时，敖兴初明显有一些不自然。/p>
“那不知佛宗的高僧想弘扬佛法、佛祖也曾想渡尽世人，这又算不算欲望？”薛改之一针见血地问。/p>
“应当算。”/p>
“而且如果那些和尚们也做到我现在的位置，也由不得他们了。”姜宁远说：“你的手下又无数的镖师，他们都要吃饭。而且为了活下去你手下的人也要越来越多，他们的胃口还越来越大。在这个过程中，也有无数人为了你觉得那个可笑的理由，想方设法的要暗算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别人多吃了那一口，你就肯定会少吃一口。在残酷的世界中如果想要活下去，那么你就必须要变得更加残酷。那时候，也就一切都由不得你了。”/p>
“这话在理，所以哪怕佛门净地，也难免被俗事烦扰。”敖兴初点头道。/p>
“可是我倒是希望，我什么也没有听到。”/p>
凭空插进来一个声音，所有人一听就知道对方是谁。而在漫天还未消散的尘沙之中，一个坚定而倔强的年轻人，从远方缓缓走了过来。/p>
是姜雪林。/p>
姜宁远看到了他，也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说：“你来了。”/p>
“是的，父亲。”姜雪林看到姜宁远盘坐在地上，无法起身，也不感到丝毫意外。再看炼农、颜游等人皆在尽力疗伤，即便再愚笨的人，也能猜到这里到底生了什么。/p>
“所以之前的话，你都听到了？”姜宁远问。/p>
“一字不落。”姜雪林一丝不苟地回答。/p>
父亲严厉、儿子恭孝，这看起来，是很常见的父子对话。/p>
“希望你不要恨为父算计了你。”姜宁远踌躇片刻，还是说。/p>
“儿不敢。我本就是一个弃婴，是父亲在雪天树林中现了我，将我收养。如果不是父亲，我早已冻死在荒郊野外。”/p>
姜雪林把自己和姜宁远的这层关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p>
他不是姜宁远的亲子，只是养子。/p>
但姜宁远一直对他，视如己出。/p>
听了姜雪林的回答，姜宁远深深叹了口气，说：“但你要知道，为父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害你，而且在一路上，我还始终跟在你的身后......”说到这里，姜宁远忽然不说了，或许他也觉得这个借口，实在是显得太过苍白。/p>
“儿知道，父亲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还有我。”姜雪林说着，眼角中已经有泪痕出现。/p>
父子二人再相对无言。/p>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兄弟？”炼农的话再次插进来，打破了这个气氛。他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失落。/p>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说了我只是利用了你而已。”姜宁远苦笑着说：“可惜最后，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我自己，也是身受重伤。”/p>
